第 60 部分

,又道:“你难道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么?等大事了了,还不是任你处置。”杜婠婠默然了一刻,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得意与期待,衬着她那双依旧红赤的眼睛,显得说不出的可怖。

杜沅沅并未在意杜婠婠的态度,而是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这番对话上。这番话和这个低沉沙哑的语声显然是握剑胁迫她的人发出的。对话虽短,却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突然之间便让她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这个黑衣人的确是从宫外进来的,而且,他应该就是此次行动的主脑。杜婠婠则是内应。这人话中所说的“大事”,也许就是刺杀英帝。

既然身后人已开了口,杜沅沅自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便依旧装作害怕道:“有话好说,你们有什么要求,不妨都提出来。”那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不用商量了,我要的便是你与那狗皇帝的命!”杜沅沅心中一凛,看来,他们今日的来意确是行刺了。杜沅沅忽然想起,刚刚那个黑衣人用了一个奇怪的词,“狗皇帝”。这样的称呼,似乎是与英帝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难道是来寻仇么?杜沅沅又道:“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难道不能好好谈谈?”那黑衣人还未答话,早已按奈不住的杜婠婠尖声道:“只要你们死了,一切便可解决。”那黑衣人见杜婠婠已口不择言,喝斥道:“不要说了。”

杜沅沅知道已问不出什么,也不再搭话,脑中反反复复想着这个语声,总觉得这样呕哑难听的语声就象是装出来的一样。而非要改变原声,目的就只有一个,怕暴露了身份。这个人她一定是认得的。看来,她刚刚突然生出的那种熟悉的感觉看来并不是枉自猜度了。这个黑衣人一定是怕被她认出,才故意不在她面前露出形貌,并变了声音。杜沅沅又将所有认识的人想了一遍,但是,依然未发现一丝线索。

殿内一时静了下来,只有鎏金草叶纹铜漏的嘀嗒之声在众人耳边回荡,而此时,那不紧不慢的嘀嗒却宛如追魂之曲,沉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益发显得殿内气氛紧张不已。

杜沅沅表面上维持着瑟缩惧怕的样子,心中却是异常焦虑,暗自祈祷英帝千万不要前来,此时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英帝不来,她还可以静下心来,苦思对策。如若两人都落入陷阱,白白担心不说,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兰兮和碧痕站在她身前不远处,满面惶急,眼巴巴地看着她。杜沅沅递给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看到她们,杜沅沅的脑中突然升起一线希望,刚刚随自己一同回来的绿媞直接去了小膳房,并未进入正殿。但愿她能发现宫内异常,快速通知英帝。

杜婠婠一直盯着杜沅沅,此时见她的表情忽明忽暗,突然阴阴道:“你莫非是想着有人会来救你?”干笑了几声,又道:“虽然咱们等着那个皇帝自投罗网,怕只怕他赶不到这里了!”说罢,假意摇头叹息,杜沅沅的心猛地跳了几下,脑中蓦然转过一个念头,惊呼出声,“除了怀玉宫内,莫非你们还设了伏兵?”,杜婠婠大笑,看向承宸宫方向,“真是一点就透。咱们只不过是后援,若是那支伏兵不成,才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你这个诱饵也才有用。”

杜沅沅心里真正开始发慌,她没想到对手如此狡猾。这一次行刺的布署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周密。布局之人事先安排了两支人马,在宫中变乱之时同时混进了宫。其中一支直接潜到了英帝身边,而另一支则偷入了怀玉宫。他们的打算是,如果直接刺杀英帝的那支人马事败,还有怀玉宫内的这支作为后备。英帝躲过了第一支,却不一定躲得过胁迫着她的这一支奇兵。这个布局之人的心思真是缜密得可怕。而此时,怀玉宫的这支任务已完成了一半,那么,另一支呢?是否正在伺机而动,还是已经得手,英帝知不知道自己陷入新的危险当中?

杜沅沅已经不能再想,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心中不住的默念,“不要慌,不要慌,只要未到最后关头,就一定还有办法!”一股腥甜的气息冲进了她的喉咙,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咬破了嘴唇。那股血腥气中人欲呕,杜沅沅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引得头微微一晃,锋利的剑刃在她的颈上划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站在她对面的兰兮再也忍不住,哭道:“娘娘,娘娘,你有没有事?”又转向黑衣人道:“求求你,让我看一看娘娘吧?”杜婠婠冷笑,“娘娘?她现在还是你的娘娘,只怕过一会便是一个死人了。”兰兮哭声更高,“求求你们了,就让我看一看吧。”杜沅沅身后的那个黑衣人似乎十分的不耐,斥道:“不许哭。放开她吧。”后一句则是吩咐的语气。话音刚落,从那纱帐后面,又转出两个人来,也是通身的黑衣。那两人上前解开缚在兰兮手腕上的绳子。

兰兮刚被松开,便向杜沅沅直奔过来。还未奔到近前,黑衣人又道:“站住!不准过来。”兰兮停住了脚步,仔细打量着杜沅沅,小心翼翼地道:“娘娘,你还好吧?”杜沅沅忍住颈间的痛楚,勉强挤了个笑容,“我没事,你别担心。”看到兰兮依旧站在那里,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面上依旧挂着那个勉强的笑容,道:“我口渴得紧,你倒盏茶来给我。不用新沏了,只将今早冲

的那壶醉木凝香倒一杯来便可,快些,小心别洒了。”眼睛却极快地向殿内的三足银丝珐琅香炉瞟了一眼。兰兮似是一愕,急忙应了声是。

杜婠婠突然挡住了兰兮的去路,道:“你们耍什么花样?”杜沅沅苦笑,“我们已被你们制住,又能耍什么花样。难道喝口水都不准么?”黑衣人斥责杜婠婠道:“别再多事了,就让她去吧。”兰兮如蒙大赦,绕过杜婠婠,急急到内殿去了。杜婠婠并不放心,紧紧跟在兰兮身后。

不一刻,只见兰兮捧着一只小巧的乌紫色柱形木杯从内殿出来,杜婠婠依旧紧跟不放。兰兮似是十分害怕,捧杯的双手不住颤抖。走至殿内的银丝珐琅香炉旁,被炉角拌了一下,整个人扑跌在香炉旁,竟然将炉盖都撞了开来。而她手中的那盏茶早已连木杯一块都掉入了炉中去了。只听哧哧一阵轻响,洒入炉中的茶水转瞬间便被炉中的热气炙干。一阵沉郁的芬芳渐渐在大殿内弥漫开来。杜沅沅叹道:“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快起来,看看可伤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