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部分

己为饵住进千液苑,虽然可以引蛇出洞。但千液苑位于深山,却也断绝了同外界的联系。因此,在她出宫前,早已和杜子珏约好,以信鸽互通消息,这只雪白的鸽子便是信使。而杜沅沅临行前,早已给杜子珏留下讯息,要他无论通过什么方式,都要查一查皇后的底细。如今已过了一些时日,想是有了结果了。

杜沅沅解下小雪儿脚上的一只竹管,从里面取出一卷小小的纸卷,坐在窗下轻轻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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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卷很小,却分别记述了五个人:

皇后赵静敏,集贤院知事赵鹤年之长女,其母早故。中人之姿,贤淑敏慧。幼时曾有游方僧人断言,其命贵不可言。天业十年,皇上欲立后,殿阁大学士黄云翳以赵氏身家清白,为人稳重端方,并僧人预言,暗中举荐。皇上允,钦点入宫为后。

赵鹤年,中年入仕,为人忠厚本份,有才学。原为地方县令,因政绩尚可,调任京城,任集贤院知事,负责编校典籍。

黄云翳,两朝老臣,现任殿阁大学士,为人谨小慎微,深谙为官之道,朝中自成一派,颇有声望。

黄云翳之妾云氏,与赵静敏已故之母顾氏为平州同乡,手帕之交。

杜沅沅一字一字看过去,越看越是惊心。杜子珏也真有些本事,查到了这么多秘而不宣的东西。而且,纸卷上虽只寥寥几句,却让人一眼看出其中的关联。真是颇有些耐人寻味。

赵静敏的成长经历完全是这个时代所有大户女子的翻版,循规蹈矩,稳重贤淑。但是,她却拥有一个“贵不可言”的预言。姑且不论当年那个游方僧人戏言也好,真言也罢。但在古代,这样的预言,人们大都会信以为真。因此,作为典型大家闺秀的赵静敏肯定也是深信不疑,而她不平凡的命运,从那时起便已注定了。

但是,她的母族却并没有什么背景,其父赵鹤年只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官,即便是调任了京城,也不过在集贤院这样的清水衙门中,做些捞不到油水的差事。所以,无论怎么看,赵鹤年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小京官。如果不是他的女儿赵静敏被钦点为后,那么,也许他一生都会默默无闻下去。

赵氏一门的时来运转除了这个预言,也许还要归功于赵静敏的母亲顾氏。顾氏与黄云翳的如夫人云氏是手帕之交。而赵静敏成为皇后,黄云翳暗中举荐,功不可没。

黄云翳这个人,杜沅沅曾听说过,她来别苑前,有一次和皇后在御花园闲坐。英帝下了朝来寻她,闲谈之间说起有人上折参奏黄云翳,说他一直未支持皇上鼓励的新党,不配在朝中继续担任殿阁大学士的要职。杜沅沅并未多言,坐在一旁的皇后却道:“总是有这些无谓的纷争,现在江山都是皇上的了,只要是对皇上有用,管他从前做过什么呢!”杜沅沅听那话虽说得随意,却明显有偏帮黄云翳之意。从那次后,杜沅沅才暗暗注意起黄云翳来。后来的发现,让她大吃一惊。黄云翳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不仅因为他资格较老,而是在新旧两党相互倾轧的朝堂上,这个黄云翳竟以中立的姿态,数十年屹立不倒。

那么,黄云翳将赵静敏推上皇后之位,也许就不只是因为自己的如夫人与赵静敏的母亲交好那么简单了。新旧两党斗争由来已久,而黄云翳游走在两党边缘,虽然是不得罪任何一方,却也是个不讨好的角色。万一哪一天其中一方得胜,黄云翳即使不至于被牵连,也不会被重用。但是,如果得胜那一方有自己的人,情况则大不一样了。而赵静敏极有可能就是黄云翳的“自己人”。反之,在申氏一党内,黄云翳一定也安插了帮手,只是那帮手是谁,现时已无法查考。

黄云翳可谓经验老道。他看准了英帝与申氏的矛盾,利用立后之机,以赵氏的毫无背景及一个没头没脑的预言,便将赵静敏推上了位。这样一来,“自己人”放在了一个最有利的位置上,那么,假如英帝这边掌了权,黄云翳自然是不会吃亏。因此,他不仅使赵静敏成了皇后,还暗中颇多照拂。皇后除了感激黄云翳的举荐之恩外,对他的雪中送炭也是铭刻在心,如今,皇后之位已经名正言顺,自然是到了报恩的时候。黄云翳的这一笔大注,下得实在是取巧极了。

杜沅沅一直奇怪皇后怎么可能在强势的申氏挤兑下,还能稳坐皇后的位子近十年,照此看来,除了英帝为了控制申氏权利的扩大,巧妙周旋外,黄云翳的暗中相助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了。

就赵静敏本身来讲,也许她的本质并不太坏,但是,在她当了皇后之后,遭遇了太多的打击挫折,这一段漫漫十年的辛酸路只怕是一句两句道不完的。也因此,造就了她今日坚韧、隐忍、深沉、狠辣的性格。皇后的遭遇与转变,完全是后宫女子的一个缩影。其实,说到底,皇后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