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走了开去。
“接下来她去了哪里?”杜沅沅问站在一旁的碧痕,碧痕道:“跟着的人说,阿芜离了莹心堂,去了后园的隐斋,并吩咐了守在那里的家丁几句,才回了房。”“可听到说了些什么?”杜沅沅问,碧痕摇头,“说是相距太远,听不清楚。”
杜沅沅点点头,碧痕退了下去。一旁的沈毓只是不动声色。杜沅沅忍不住道:“你难道不想问我?”沈毓点头,又摇头,慢条斯理道:“你定是想通过阿芜查出,但要查什么,我却猜不出。”杜沅沅的眉宇间隐隐有着忧色,“你当然猜不出,就连我也只是推测。这件事若是坐实,只怕,只怕,”她一连说了几个“只怕”,面上忧虑更深。沈毓也不觉严肃起来,追问道:“你到底查的是何事?”杜沅沅看着沈毓,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我要查的便是尚书府是否有私通笛羌的嫌疑。若是真确,只怕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沈毓面色大变,急切道:“你怎知道?”杜沅沅叹息,“我为何知道,一时也无法说清。刚刚我对阿芜的试探,你都已看在眼内,难道你看不出内里有些蹊跷。”沈毓面上有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指名要我随侍省亲,是不是就为了这个。”杜沅沅苦笑,“你绝对想不到,入宫前我几乎因此而送命。早就想查个究竟。而你刚刚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成事。幸好,我身边还有你。”
沈毓听得心中一暖,豪情顿生,朗声一笑,“说得好,你还有我,就为你这几个字,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在下也是认了。”杜沅沅微笑,转瞬又有了担忧之色,“此事甚是凶险,把你牵涉在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沈毓摆手,“算起来,你还是我的表妹,你我又何必客气,该如何做,你吩咐便是了。”
杜沅沅释然一笑,“好,我也不再客套,倒显得我们生分了。”紧接着又道:“我早就知道阿芜这个贴身丫鬟身份有些问题,而我这样打草惊蛇,便是想引她露出马脚。她此番表现,不仅证明了我的推测,还带出了一个线索。”“你是说隐斋。”沈毓接道,“就是那里。”杜沅沅点头,“隐斋是杜庭儒的书房,位于府中最偏僻之地,旁边紧挨着祠堂。阿芜从这里出去后,先去了后园的槭树林,然后到莹心堂找杜庭儒。在被家丁拦阻未得见后,又急急去了隐斋。我猜,那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不如偷偷去隐斋察看一下。”
二人在房内说的入神,谁也没有发现,房外窗下,不知何时已伏了一个人影。那人影仔细倾听着房内二人的语声,面色变了几变。见二人似已谈完,忙悄没声息地退了下去。
天空一片澄净,几朵白云漂浮其间。正是温和的春末时节,风里有绿草的清气,有花蕊的馨香,淡淡地拂过人面,微有些慵懒,却又让人心神安定。
杜沅沅和沈毓沿着后园的小径缓缓走着,看上去,一派闲散适意,仿佛正享受着大好的春光。其实,只有杜沅沅心里清楚,她面上虽是平淡从容的微笑,但心却在紧张得发颤,冷汗早已濡湿了她的手心。此刻,她与沈毓正向隐斋慢慢接近,下一刻,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前面是一片槭树林,穿过这片林子便是杜庭儒的书房――隐斋了。杜沅沅和沈毓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进了树林。
诺大的一片树林,棵棵槭树亭亭而立,张开的树冠上是层层刚长出新叶,晚春的阳光细碎地洒在棵棵静立的槭树上,那层层叠叠的绿色看上去清新可喜。
转过一棵槭树,杜沅沅下意识地抬高了脚,迈了过去。她的眼角瞥到,她迈过的那个地方,正有一个矮矮的树墩。杜沅沅的心突地一跳,她早就知道这里有个树墩,所以才自然而然地抬脚迈过,但重要的是,她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杜沅沅停下了脚步,仔细地向四周端详着,她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地方她是如此的熟悉,周遭的一草一木都是她见过的样子,甚至于,她都可以说出,再向前几步,便是一片林间空地。但是,她十分确定,她从来就没有进入过这片树林。她入宫前,虽走遍了尚书府,但独独这里,却只是远远地看过。记得当时阿芜告诉她,树林后的隐斋和祠堂是府中的禁地,杜庭儒曾严令府中众人一律不得靠近。当时她听后,心中还颇有些不服气,但因对这里并无兴趣,便也未及深究。而此刻,她脑中的所有念头都告诉她,她来过这里,她一定来过这里。
杜沅沅的心已经狂跳了起来,她提起了罗裙,加快了步子,几乎是奔跑着向前,她迫不及待地要确定一下,前方那几棵槭树的后面,是否真的有她想像中的那片空地。
槭树在她身侧迅速地退去,那个想像中空地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杜沅沅张口结舌地站在那片空地中,一时无法呼吸。她的脑中正在轰然作响,无数的念头纷至沓来,拥挤杂乱得几乎要将她撕成碎片,而这些原本没有的念头似乎是被硬塞入了她脑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