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杀手,为免伤及元气,‘蝙蝠’只有避其锋芒,撤离此地。这也是为什么大宅内人影皆无的原因。而那个‘宗主’留在此地,则是在等其他人平安撤出的消息。听到进房的那人回禀人均已撤走后,那‘宗主’似是松了口气,只说了个‘好’字。进房那人似与‘宗主’关系颇为密切,殷殷道:‘宗主也该离开了。’那‘宗主’叹息道:‘只可惜我们多年的努力。’这时,进房那人忽然说了句,‘早知如此,便不接那个任务,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只听房内静默了一刻,响起那‘宗主’似是无奈的语声,‘若然是你,也会不管不问么?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求过我什么。如今开口,我又怎能不为她达成心愿。’进房那人叹息,‘属下明白,只是我们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那‘宗主’又叹息了一声,‘多说无益,等我打点一下,就此离开吧。’”
杜沅沅听到这里,若有所思道:“他们所提的那个任务一定就是千液苑行刺一事。而这个‘宗主’似是顾着他话中所说的‘他’,抑或是‘她’的情面,不得不接下这个任务。这个‘宗主’与委托‘宗主’任务的人一定有着某种关联?”她秀眉微颦,又杜子珏道:“那后来呢?”
杜子珏道:“我见房内之人片刻间便要离开,脑中飞速想了一想,眼下唯有冲进去。就这样缓了一缓,房内已静了下来。待我破门而入时,发现房内竟是空无一人,一侧壁上的一幅山水图却被掀开半边,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门户。当时,我已顾不得太多,只有心上一横,低头而入。发现自己进入了一间密室,而密室内有数个黑衣人,正收拾着排排书格上的纸笺。那些黑衣人见我进来,自然是十分吃惊,但当中一个长眉细目的男子很快镇定下来,沉声道,‘杀了他。’我一听声音便知他就是那个‘宗主’。因密室狭小,加之寡不敌众,我便回身退出了密室。那‘宗主’和黑衣人也一并追了出来,我带的人此刻都守在外面,因此,两方便动起手来。”
杜子珏讲得有些口渴,端起手边的茶盅,喝了一口。继续道:“我为了从那‘宗主’口中知道更多,便专与那‘宗主’打斗。他的功夫也是不弱,我们打了片刻,竟是未分胜负。那‘宗主’本就要走,此刻更无心缠斗,打得一刻,忽然呼哨一声,招呼了属下,连密室内的东西也不顾,竟是要逃。我拦阻不及,匆忙之间,一把扯在他腰间,竟将他的腰带拉了下来。那‘宗主’似是愣了一愣,招式忽然狠辣起来,硬生生从我手中又扯回腰带,只听得‘嘶’的一声,我手中留下一角,而‘宗主’手中紧握着那大半截腰带,带着几个属下,飞速地逃出大宅去了。”
杜沅沅不由得“啊”地一声,道:“你们已朝了相,他脱困后,若是寻机报复,对你可大大地不妙。”杜子珏道:“我并不惧他,况且,那夜我们都蒙着面。我认得他,他却未必认得我。”杜沅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觉得有几分遗憾,“真是可惜!若是能够抓住他,也许立时便可真相大白。”
杜子珏点头,“我并未料到会遇到杀手主脑,所带的人并不多,也未进行周密部署,以至于丧失了机会。不过,也不算是一无所获。那些杀手逃走后,我又回了密室,发现了一些线索。其一便是那密室墙壁上绘着的一只巨大蝙蝠。因那蝙蝠眼睛血红,形貌奇特。故而,我印象十分深刻。其二便是这张‘刺杀令’。”杜子珏说着,取出一张笺纸,递给杜沅沅。
杜沅沅听得不明所以,伸手接过,见手中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秋香纹纸,但纸上朱砂红色的寥寥数字却异常刺目,“十二月十九,杜沅沅。”杜沅沅看着那日期,心底微微一颤,不正是在千液苑遇刺的那一日么!这份,竟是她自己的‘刺杀令’。
杜子珏道:“那密室内设着成排的书格,每一格都码放着这种‘刺杀令’。那‘宗主’本想将这些带走,却因我的意外出现被阻,你手中的这份便是我从书格中找到的。江湖盛传,‘蝙蝠’内部以此为令,确定行刺目标。有墨色和朱砂色两种,而朱砂色据说是价钱翻倍。”杜沅沅苦笑,“我的这条命,竟也如此值钱!”
杜子珏继续道:“我见已查不到什么,便带着人退出了大宅。我本在遗憾无功而返,但回府更换衣袍时,我发现了与那‘宗主’打斗后,匆忙之间塞入袖中的半截腰带。突然想起我扯下那‘宗主’的腰带时,他的举动有些异常,似是对这腰带十分重视。而这截腰带本也有些特别,我便派了人四下里明察暗访,查到了它来自劰州。同时,还意外知道了劰州拜崇‘红眼蝙蝠’,而他们所崇的这种‘红眼蝙蝠’,正是我在密室壁上看到的那般模样。我便大胆推测,‘蝙蝠’的‘宗主’一定与劰州有着某种关联,或者就是劰州人氏。而且,‘蝙蝠’在朝臣别苑聚集的西郊占据了一席之地,同时,又将行刺目标锁定在你的身上,说不定涉及后宫争宠。因此,我一面派人去了劰州彻查,一面在朝中密访。过了一段时日,劰州那边并未查到什么,但朝中,却让我查出几个人来。”
杜沅沅摆了摆手,道:“不忙说,让我猜猜,这几人中,其中有一个是不是赵鹤年?”杜子珏微有惊异,“的确有赵鹤年,你怎
会知道的?”杜沅沅微笑,“先不忙说我,且说说你是如何查的。”杜子珏还以微笑,“说来也简单,我不过是查了查朝中哪些人与劰州有关,而这些人中,是否与宫中有所牵涉。如此一来,我也查出了几人,均是劰州人氏,且均有女儿被选入宫中。但是,若是论起财势地位,唯有赵鹤年一人,而他的身后便是凤仪宫中的当今皇后。我并未想到,会查到皇后的头上。且不说当今皇后一向有贤德之名,她能有今日之地位,你也是功不可没。按理,她没有理由这样做。我反复思量很久,只觉面前虽是一团迷雾,但分明与皇后有很大的干系。单说那截腰带内层绣的那一个‘敏’字,是表明缝制腰带人的名字,据我的查探,皇后闺名‘赵静敏’,若是大胆猜想,这其间也不知是否有着关联。”
杜子珏看着杜沅沅,“这便是我查探的一切,遗憾的是,尚无结果。但我一定要将这些都告诉你。你回宫之后,要步步小心,免遭他人暗算。你且放心,此事我会一直纠查到底。”杜沅沅叹息,“这一切的主使,原本就是那个中宫皇后,只是我苦无证据罢了。这也是为何我猜到你查出的人中有赵鹤年的缘故。”杜子珏大吃一惊,“你竟知道,为何未听你提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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