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曾招幸于我,哪里有这样的机会。你却说一切自有安排。没过多久,你便以我感染风寒为名,召来太医院的刘正,威逼他配制了。然后命我寻找机会亲近皇上。我心中胆怯,你便训斥我,难道想一辈子这样不上不下,寂寞老死在宫里。我心上一横,便应承了下来。”
林锦儿的这一番话说的极是繁复,但却将皇后与她的对话学得惟妙惟肖,似乎真的是两人在众人面前对话一般。皇后面色红胀,看上去气得不轻,却强行按捺着,只是不语。
见此情形,林锦儿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些许得意,却也含着几分寥落,“我趁着皇上思念杜沅沅醉酒之时,暗地里下了,原以为一切大功告成。谁成想那味并不顶用,还未成事,皇上竟睡了过去。我无法,只有将情形报于你知道。你沉思良久说,皇上一定不会发现,而既然咱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假装春宵一度,不久后,再宣称有孕。将来寻个男婴,也可与杜沅沅抗衡。你我来日的富贵,说不定都要靠在你的肚子上。我当然不敢说个‘不’字,一切唯有听你的吩咐。你收买了太医院的严子堃,素日里又遮掩得严密,原本以为一切已天衣无缝,但人算不如天算,竟然会有今日的结局。”
林锦儿惨笑几声,突然向英帝拜了几拜,“臣妾自知罪不可赦,不敢求饶。但是,”她的目光狠狠地投向皇后,“这一切的主使都是这个貌似宽厚的狠毒女人,臣妾只不过是个胁从,望皇上明察一切,臣妾便是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英帝的目光淡淡地在林锦儿和皇后的面上滑过,那目光幽深如海,乍一看似是隐藏着急流,仔细辨去,却又静寂得看不出情绪来。
席间突然响起“啪啪”的鼓掌声,众人定睛看去,竟是皇后。皇后一脸淡如清风的微笑,一边鼓掌,一边缓步踱至林锦儿身前,“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真是难为了你,这样曲折离奇的故事,还能编得不露一丝破绽。不仅是这座中的姐妹,就连本宫也几乎要信以为真了。只是,”她的面色突然一冷,“你以为皇上会偏听偏信,你以为贵妃会不辨是非,你以为这阁的妹妹们都是糊涂的么?本宫不想同你多说,只问你一句,”她突然直起身来,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势,一字一顿道:“你有何证据?”
林锦儿蓦然呆住,浑身的血液似都已冲到了头顶。皇后这句简单的话一下子便切到了她的要害。的确,自始至终,她知晓一切,细到分毫,但是,她的手中,却没有半分凭据。就因为没有证据,无论她说得再逼真再动听,也都成了狡辩。皇后够狠够毒,一语中的,她努力撑到了现在,还是成了一只困兽,一只死不瞑目的困兽。
林锦儿死死瞪着皇后,双眼似已要沁出血来。但是,她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皇后缓缓环顾阁中诸人,一袭嫣红羽衣拖曳凤服,衬着头上明珠累丝金凤,更显端庄高贵不可侵犯,“本宫入宫之前,只是一个小小文官家的女儿,得蒙皇上垂青,钦点为后,至今已过了十余年。这十余年间,本宫循规蹈矩,辅助皇上打理六宫内务,生怕一星半点的错处,便致皇上颜面有损,从未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本宫自认胸怀坦荡,无愧天地。这宫里上至皇上,下至众姐妹,可都是清清楚楚的。”
她的目光不屑地滑过林锦儿的面颊,“今日,你为洗脱自己的罪名,不惜将一切所为都加诸在本宫身上。但不论你如何强辩,仅凭你一面之词,是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
皇后走至杜沅沅身前,执起她的手,向众人道:“本宫这个稳稳的中宫之位,的确是拜元贵妃所赐,本宫当然心怀感恩。何况,本宫与元贵妃都是坦诚之人,又情如姐妹,就算是元贵妃要本宫这个皇后之位,只要皇上应允,本宫让出便是,根本无需使出这些个肮脏龌龊的手段。”
她转向英帝,“皇上,臣妾的确有错。错就错在没能早些认清林锦儿狠毒的心肠,以至于变成今日宫闱混乱,正义不伸的情形。就请皇上将臣妾治罪,将林锦儿赐死,以儆效尤吧。”
皇后的这一番话,看似绵软,却又坚定刚硬,说得实在合理极了,也漂亮极了。观之席中诸人,满脸满眼都是钦佩已极的神色,杜沅沅禁不住心中微凛,眼前的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只不过几句话,不仅将林锦儿的一番努力涂抹得干干净净,还进一步巩固了她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但是,她大概没有料到,最危险的棋子就坐在她的身边,且已孤注一掷,要在今日和她有一个了局。
杜沅沅的面上绽开如花笑容,慢慢将自己的手从皇后的手中抽出,淡淡道:“姐姐是要证据么?林锦儿没有,但妹妹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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