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萍深吸了好几口气,小心地含着怒气,不想失了身分。
等张律师走了以後,她才冷冷地间:“她凭什麽得到的一半产业?连程家这间历代祖传的房子都是她的!”程勤良疯了吗?
程采依一派优闲地躺在爷爷生前最爱坐的摇椅,冷淡、轻蔑地笑着。叶萍的反应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在她预料之中,现在就看叔叔怎麽说了。
程研瑞对张律师公布的遗嘱内容,没有任何异议。“小萍,采依好歹是大哥的遗孤,拥有程氏的一半经营权也是理所当然,别无理取闹了。”他有丝不悦地提醒太太。
果然……
程采依闻言,讽刺的嘴角明显地撇高。这回她为了让叶萍看清楚她的不屑,甚至难能可贵地扬起柳眉,赐她一瞥。
不想却又不由自己地盯着程采依的叶萍,将她的挑衅放进心,忍了。这笔帐总有一夭她会加倍讨回来,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方才张律师说,公公曾立下一个条件,倘若采依达不到便无权继承家产,不是吗?”看来程勤良那老家伙也不是心甘情愿将家产分给他憎恨的孙女,不过是为了面子。
“这是在采依愿意继承家产的前提下才生效。”程研端看向不可捉摸的女。
“谁不爱钱,你以为她有多清高?”叶萍失声哼道。她不爱钱就不会坐在这,更不会厚颜无耻地任自己耻笑了。
“既然“婶婶”这麽说了,我哪有不接受的道理。”她冷冷地斜视她,笑得依然清淡。“我说过,该是我的,我会回来拿。”
“你的?”叶萍难掩气愤,“你是最没资格这麽说的人。”
“哦?”程采依不以为然地经哼。
“够了,小萍!”程研瑞轻喝。
“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人,倘若不是忝不知耻,便是难见容於世人。”她岂肯罢休,这个女孩气焰太嚣张了。
“婶婶的意思是,我没资格活於世上罗!”程采依神色自若她笑着,非但没将她的恶言恶语放在心上,还优闲自在得很。“也就是说,你是那个最有资格的人。”
“小萍!”程研瑞怒吼,为她的恶言恶语愤然。
叶萍对他怒火高张的红脸,有几分忌惮。“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发神经了是不是,她是在保全他们的权益啊!
这些年研瑞为飞捷货运不知投注多少心力,他任劳任怨的结果,居然是连这栋市价少说有三千万的房子也保不住。他若不是没用的懦夫,就是淡泊名利的绝尘隐士。
“无论如何,爸的遗嘱谁也不能更改,该是采依的就是采依的,你再怎麽争也不能改变事实。”程研瑞一改温和,笃定地告诉太太别做非分之想。
他说的倒也是。程勤良这个胡涂的老家伙居然在遗嘱上声明,除非程采依继承後变卖,否则她所应继承的家产使得全数捐给慈善机构,没有任何变通的馀地。
叶萍想不透程勤良对这个孙女到底是爱,还是恨?他既然狠心将她送走,爷孙俩分离八年,不肯接她回家,又为何会立下这种摆明了非她继承不可的遗嘱?
程采依差点大笑。她为叶萍无情中流露的野心好笑,为叔叔的无奈好笑,为自己的置身事外好笑。原来争夺家产是这麽一件有趣的事,看来,她早该回来的。她阴幽地转冷了眸光,侵略性十足地凝视着仅存的“亲人”。
“爷爷附加什麽条件?”她淡不可闻地说道,慵懒、满不在乎地交叠起双腿。不管是什麽严苛的条件,对她来说都不可能形成阻碍,她的决心与毅力超乎常人所能想像。
程研瑞再次为她淡漠眼神中隐含掠夺的森冷,措手不及。
唉!采依越来越像一只狡诈、难以捉摸的狐狸了。爸爸,难道这就是你想要塑造的采依?
“研瑞,你发什麽呆,快说啊!”叶萍着急地催促丈夫。
程研瑞拿起张律师临走之前交给他的信封,欲交给程采依,却被她摇头拒绝了。
“我喜欢光明正大。”她暗讽地笑道。该怎麽做,她自会拿捏。
“我来看。”叶萍拿过信,巴不得一睹为快。“什麽?”细细地看完信後,她顾不得教养,粗俗地爆笑出声。
还以为程勤良真的疼爱这个孙女呢!原来……程采依绝对不可能拿到程氏一半产业的,绝不可能!程氏货运将会是她的了。
“看来你已经很笃定我将无法拿到我该有的部分。”程采依右手撑住下巴,森冷她笑着。相对於叶萍的嘲笑,她的冷淡硬是吊诡得让人头皮发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这份拥有四亿身价的股权和资产相当有兴趣,绝不会蠢得放弃。”
“只怕由不得你。”叶萍志得意满,到底是教养良好,即使是怒火沸腾,她们克制地以制式的优雅起了身,维持程家女主人一派尊贵的姿态,高傲如孔雀地离开了。
她得加速进行双蕊和过翼的亲事。一旦和龙家结成姻亲,还怕整不死程采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先发制人,後发制於人,抢得机先太重要了。
“采
依,你要自己看,还是……”程研瑞任由妻子急切地离去,无心理会她的失态。他不用看也知道信件内容,只因这封信是由他代笔。
“还是你说吧!”她不怎麽着急地说。
“听过龙家吗?”他先试探地问。他一直不晓得这些年父亲将采依送到哪儿去了,只知道是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个神秘的地方果然特别,采依经过一番洗礼,简直是彻头彻尾蜕变成另一个人。
“然後呢?”她不会无知到连龙氏这个响亮的家族是饭店界的巨擘都不晓得。甚至,她连双蕊和龙过翼交往周密,即将入主龙家一事也略有所闻。
想知道什麽事,对她来说并不困难,端看有没有心而已。
“爷爷希望你去龙家帮他拿回一样东西。”他叹着气,为叔俩那道便在中间的隐形鸿沟痛苦不已。
这是遗命吗?程采依原本抑郁的心头一阵臊热。不管是什麽,那都表示爷爷未曾忘记过她,这就够了。
“向谁拿?”她从来不知道龙家人曾欠过或偷过她爷爷什麽东西,只知道龙家老爷爷和爷爷交情甚好。
“不知道。”程研瑞为父亲立下的难题苦恼。
“什麽东西?”程采依对老人的刁难无动於衷,再也没有什麽事能难倒她了。
“信上没交代。”换作寻常人听到这种严苛的条件,一定发火了;采依却只是冷冷地一笑,好像这原是她预料中事。
“期限呢?”爷爷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今年年底之前。”他沉着脸,不希望女为难,“也许,我们可以找张律师研究一下……”这种没有暗示的谜题,让人如坠五里雾中,茫茫然。
“我接受。”程采依二话不说地回答。三个月对她来说已是绰绰有馀。
她淡淡地起身欲离去。
“采依,等一下。”程研瑞忽然忧心忡忡地喊住她,“你一旦接受这个条件,又无法达成任务,那麽你的继承权就自动消失了,这和你弃权的意义不同。”
“也就是说条件中又附加了条件。”程采依讥诮她笑着。
爷爷的遗嘱就像潘朵拉的盒子,每打开一个便会有一个惊喜等着她。
“这样你还愿意接受?”他不由得纳闷。
“我有其他选择吗?”她淡扬蛾眉,轻幽地反问。
程研瑞被堵得说不上话来。她确实是没有别的选择,爸给她的路很明确的就只有这麽一条。
“即使继承权会因而落入我手中。”他必须说出所有细节,不想占人便宜,也明白采依和老婆一触即发的对峙张力。
“属於我的,便不可能落人别人手中。”程采依斩钉截铁地推翻了他可能有的担忧。
难怪叶萍笑得猖狂,她恐怕是高估自己、低估她了。凝着冷艳的脸孔,程采依厌恶叶萍永无止境的贪婪。
“最後……”程研瑞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叹了一大口气,“你能告诉我,为什麽爸爸特别注明,不准你用不正当的管道或私人力量夺得这样东西?”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为什麽。”她懂老人家的意思。他既然只点明不能循不正当的管道,也就是说她可以用不正当的手段,但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爷爷是要她以寻常人的方式混进龙家,伺机取回这样东西。因为他知道以她现在的身分,想探听或强取任何东西,绝对易如反掌。他不留下线索,表示龙家将会有人自动提供,她只要注意龙氏企业的一举一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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