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暖冬特惠案,由刘总全权规画负责,大家必须倾全力和他配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结束,散会。”龙过翼果断地下了总结後,在一群高级主管张口结舌的呆愣中健步离去。淡淡地扬起嘴角,他为大家的反应好笑,终於明白自己以前有多拚命了。
“喂,头家。”刘达首先恢复反应,他急忙地追上龙过翼,“你确定你真的要让我全权负责?”这事从未开过先例,龙过翼一向事必躬亲,连应徵这种芝麻小事都很少放过,讲难听点他是有点独裁了。怎麽最近他频频放权?
“你无法胜任吗?”走到电梯前,他轻易地越过刘达,心醉神驰地看着随後而来的程采依。
“我当然没问题。”刘达自信满满地答。
“这不就好了。”电梯门一打开,他即大步跨进去,按住开关等待程采依。
程采依明知道他在等自己,却不想和他单独相处,她拐个弯朝楼梯走去,打算从一楼爬到十一楼。龙过翼很奇怪,她真的觉得他这些天很怪异,常常瞪着她发呆,纵然被她发现了,顶多不在意地咧嘴笑笑,不再像以前一样手忙脚乱,眸更常常燃起一族热烈的光芒。坦白说,他的改变让她心慌。
龙过翼见她刻意逃避,连忙走出电梯,没空再搭理刘达,拨脚朝她消失的方向行去,很快地追上程采依。
“等下和我去屏东看土地。”他热切的口吻不像在谈公事,却像初次邀约意中人的青涩小伙子。
程采依保持距离地不作声,不希望和他过分接近。这些天她已经听够谣言,看够大家带着揣测的不善眼神了。他们在指责她,怪她介入这桩姻缘。
龙、程两家解除婚约的事,连报章杂志都刊出来了。虽然媒体上写说程家因故解除婚约,但全饭店员工几乎都知道龙过翼是为了她才解除婚约的。她并不在乎别人怎麽看她,早就将世俗的一切搁置一旁,不愿理睬。这回莫名其妙被卷入这场无谓的纷争,她却有些生气了。龙过翼莫名其妙的行为与她何关,她为何要忍受这些?
“采……采依。”不自在地清着喉咙,龙过翼拉拉领带,不知不觉地放慢脚步配合她。
她没理他,尽量缓下脚步想拉长两人的距离。表白失败那天,他不是气坏了吗?为何这些天他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得好像那件事不曾发生过?
“采依,我……”龙遇冀侧身,烦躁不安地搔着头发,一双厉眼抹上了苦恼,几度张口欲言又台上嘴,那愁苦的模样似在思索着如何开口才恰当。
从那天知道她的背景以後,他一直做着心理建设,希望在她面前能像处於商场中一样果敢、自信。可是每次面对她那张冷脸,他总会很快地败下阵来,再怎麽冷静、沉着的态度也会开始毛躁不安。
她太优秀、太冷然了,不仅身手俐落,还是个电脑天才,甚至她的阅历亦比他丰硕。在她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她让他这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自惭形秽。
“你真的挨叶萍耳光了?”也许是他那副困顿的窘状打动了她,程采依突然淡淡地问。
“那是我欠程家的。”大喜过望,龙过翼撤去脸上的不安,绽开略带腼腆的笑靥,态度回复沉着。这个话题很安全。
程采依有些意外他的敢做敢当。她以为龙过翼会乐於吹嘘他为她所做的牺牲,他不是一直在强调他对她的感情很深吗?为何不乘机表现?
“双蕊的心情你可曾考虑过?”她冷哼一声,即使知道双蕊和龙过翼之所以会在一起,是叶萍一手促成的,仍不能对他鲁莽的行为释怀。男人难道只会利用无辜的女人,来彰显他们的自私自利?
“我已经求得她的原谅了。”他急着想解释,才冷静不到三秒钟的脑子,又被她质问的霜冷语气再次扰乱了。
求得原谅?破碎的心灵岂是一句话就可以修补的,龙过翼到底把女人当成什麽了?程采依冷着脸沉默不语,不想多说。
“采依,我说喜欢你是绝对不附带任何条件的。”她的一举一动全在龙过翼的盯梢中,他看得出她的不高兴,却猜不出原因。凝着脸,他正经八百地停下脚步,深情浑然不觉地飞上了脸,“给……给我一次机会追求你好不好?”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麽追求女人的,只晓得普通的追求无法打动程采依,只因她太特别
“不好。”她停在数阶之外,想也不想便答。就冲着龙威和的面子,她不能不把话说清楚,龙过翼日渐痴迷的眼光,看烦了她。“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寥寥数字警告完,她刻意想避开他向上走。
程采依冰封多时的感觉,被这句话背後那充满感情的渴求微微撼动了。
“这不是浪费,我愿意等。”龙过翼急急地拉住她,放下身段恳求道。
“你要等什麽?”她悲哀地反问。对於一个心死的女人,他到底在期望些什麽?无人能及,他情不自禁地就要抚上她的脸……
“等你能接受我的那一刻。”他坚定地抬起她的脸,声低喃,温柔又多情。她的美艳
倏地,她冷冰冰地
瞪视他,意识到他的企图,“别碰我!”
被她这麽一喝,龙过翼慌忙收回手,又气又恼地瞧着她。
“你难道不能忘记以前的事?毕竟你只是普通人,并非生长於黑道……”慌乱之中,龙过翼想收回话已经来不及了。他最恨自己遇上她就自动混乱、分不出轻重的脑子……只因他手足无措之际,往往会藏不住秘密。商场上无往不利的他,从遇见她以後,开始发现这个该死的现象,而且次数频繁。
“是龙爷爷告诉你的?”一任眸光转寒,她冷厉地质问他。
徵信社不可能调查出她隐身黑帮的过往,关於这点她有绝对的自信。程家除了去世的爷爷外,连她最亲的叔叔都不知道她的去处,龙过翼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更不可能会知道。
“是我央求爷爷说的。”龙过翼表面上镍定地凝视她,心脏却毫无节制地加速跳动,就怕她冷言相向。
“你还知道什麽?”龙威和果然是爷爷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他居然会把这件家丑外扬。
“全都知道。”他有些偷窥的心虚感。
“不管你知道了什麽,那都与你无关。”她狠下心不去看他,缓缓步上楼梯。龙过翼为什麽要用这种温柔似水的表情凝视她,他能不能恢复正常?她不想看到他这种奇怪的表情。
“采依!”龙过翼喊住她,不愿就此放弃,“我说过我愿意等,会很有耐性地等你接受我的。”他苦涩地咧开嘴,即使被她毫不留情的冰冷戳伤心,仍勇敢地笑了。
“要怎麽浪费时间是你的事。”她不予置评,淡然而去。
龙过翼的心无法不被她的无情割痛,他不知道除了表达和守候外,还能做些什麽以求得她的信赖和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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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地逃避了龙过翼多情的眸光一天,她觉得好累。夜深人静,程采依疲惫地揉着後颈,一身惯有的白色休闲服打扮,习惯就寝前再上海滩吹吹海风。她想她快爱上这片沙滩了。
“采依。”远远地,龙威和从对面的沙滩朝她挥手走来。他已经等地好一会了。
程采依改了方向,对他展露笑颜,正要跨过马路朝他行去。突然,她眼尖地发现龙威和後方二百公尺处,一辆原本停於路边的宝蓝色轿车,开始缓慢、诡异地发动,一看到龙威和和她同时踏上宽敞的大马路,即加速直朝他们开来,活像……
程采依边想边加快脚步,不敢停下来猜测各种可能,或它是因谁而来。当她确定它的意图後即放腿狂奔,以难以想像的爆发力冲向龙威和,就怕来不及
车子尖锐的煞车声和冲撞声,在冬夜响亮得骇人。
程采依和车子同时抵达龙威和所站的位置。为了救他,她奋不顾身地扑向他後,身手敏捷地抱着他一起滚进沙滩,随即警觉地爬起,半蹲在地上护佐龙威和,以防来人突袭。
“你没事吧?”见那辆车子没有回头的迹象,她才转身紧张地拉起龙威和检规。她必须让青狼他们注意一下了。
“没事。”龙威和饱受虚惊地曾向险象环生的大马路,发现肇事者已消声匿迹。有人要置他或采依於死地!“你的手受伤了。”忧虑地调回眼神,他发现程采依的右手肘布满血渍,衣服已磨破。
“不碍事,只是一点小擦伤。”她不在乎地望向没有尽头的马路,口气平淡得不像在安慰龙威和,甚至连检视伤口的动作都没有,态度冷然的彷佛这种事对她而言已属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足挂齿。
“采依,我请医生来帮你检查、检查。”龙威和担心地拉着她朝家走。
“不。”轻轻摆开他的手,她客气地回绝,“我想,这辆车子有八成是冲着我来。”既然龙威和知道她的底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的身分十分复杂,或许那人是以前的仇家也说不定。我不想累及您,请龙爷爷将爷爷生前所托之物交给我。”她瞥向大海,眼神飘渺,无所谓地亮出身分。
“爷爷,采依!”平地一声响雷,疾朝他们击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