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入眠。
临江大学城开始执行门禁制,一到晚上校园各大出口都守着成批保安。
送了安浔回学校,确定她和黎曼曼都安全回到寝室准备休息后,霍城驱车回到义信堂会,彼时已是午夜十一点。
窗外的都市灯火点点。
今日义信会议频繁,似整座大楼都弥漫着一股挥散不去的烟草味。
霍城站在三楼大书房窗前,打开一瓶啤酒,冰凉的酒液带着金色气泡,温润的顺着咽喉话落,片刻唇齿间都是麦芽微苦回甜的味道。
其实近日的临江并不只有那一头流窜了野兽。
这一月里临江案件频发。
城西码头附近发生爆炸,造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
城东的一家地下赌场发生暴乱,现场砍死砍伤数十人。
五年前因一起银行抢劫案入狱的谢姓男子在监狱卫生间被削尖的牙刷穿喉而死,有小道消息称他原是渝州艰毅堂最后的继承人;
两周前临江市郊迪士尼发生一起儿童绑架案,一五岁小女孩在花车游行期间诡异失踪,其另一身份是临江黑帮组织永兴会洪老会长的独生孙女。
这些案子却是发生得悄无声息。
每一个只得到了相当有限的关注度,几乎完全隐没在了那头威风凛凛镜头感极佳的巨兽的阴影下。
这是临江最大的黑社会组织义信的大清盘。
警方比谁都清楚。
于是码头的爆炸是因为天然气管道泄露,赌场的暴乱是因为出千被抓。
死在监狱的男人大概是因为和狱友玩游戏的时候用力过猛了;
而迪士尼丢失的孩子,失踪了整整两周,案子进程缓慢,似乎查案的报案的两头都过于沉寂。
而今晚,就在这片由灯红酒绿作为掩护的糜烂都市里,市中心一条漆黑腥臭的巷子正爆发大规模械斗!
敌对双方,近百人参加的特大帮派火拼,今晚过后又是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待到隔日黎明,尸体清理血水洗净,无非又只是一片豆腐块大小的报道,说些捕风捉影的话而已。
在没有足够实力渔翁得利的情况下,处理黑社会内斗的最好方式就是放任他们好好斗下去。
待到分出胜负偃旗息鼓了,不就又是一派和谐美好了么,今年的冬天,只要能比去年太平些就好了。
窗前,一贯清冷的男人缓缓灌下一口酒。
他并不常喝酒,酒色晕染下,那双清隽沉澈的眉目间,有着的是比以往更胜的凉意。
他的网已经撒开了许久。
两军对峙,一般能取得最终胜利的,都是从最初起就能时时把控步调的人。
他想,收网的时间就定在这几日吧。
再迟安浔的生日就要到了。
——
苏洛被武陵警局扣了下来。
当然说是扣押,这样的安排更像是保护,有了公安部撑腰,下方的办案人员也硬气了不少,这是他们的证人需要严加保护,不管是哪方的人没有批示都不能接近!
两天前苏洛被扣押协助调查的第一晚,被安排和家人见了一面。
那晚除了苏老会长夫妇,陪同前往的还有侯然。
他是存着打探一下是否东窗事发的心思去的,去了之后见到苏洛,却怎么都觉得不自然。
那晚的苏洛显得有些呆。
那却也不是正常的呆愣,他甚至觉得她有些莫名的飘飘然。
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作奸犯科的人彼此最了解的,苏洛小时候但凡做了什么坏事没被发现或者全凭猜题就考出了一个莫名好成绩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憋着笑偷偷得意又隐隐有些小不安的神情…
而那晚她整晚都是这样的状态,在对着苏老会长夫妇愁眉苦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怎么看都太不自然。
当着苏家人的面侯然直接开口问,但是他心思细,思前想后,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之前就隐隐关注的那个大教授身上去。
他在商场替苏小洛子挡了一枪。
当然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擦伤而已,他并不觉得那多了不起。
但是也许苏洛她并不那么认为?
想着他开始有些烦躁。
侯然比苏洛小,这一直是他的忌讳。
结果如今这个横差进来让他无比在意的男人…
他明明看着就和他们的世界和他还有苏洛都像是毫无交集,如果真要作为情敌来考量他甚至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去应对;
只是如果苏洛喜欢那样的人呢,比她。大的?…
侯然再一次想起那晚苏洛轻飘飘的笑意。
她在庆幸个什么鬼?
觉得自己真特么是运气爆棚,她喜欢的男人恰好也喜欢她?!
这样一个如同惊雷般的念头打得侯然背脊一寒狠狠打了个哆嗦,小小惊了身边一起埋伏的兄弟一下。
“咋了猴子哥
,有情况?!”
他们正在蹲点监视日本山田组的人,身边跟着的小兄弟是个才提拔上来的新人,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恨不得拔枪,正在最难带的阶段。
回神的猴子赶忙冷冷甩了个眼神过去:“不要动不动就一惊一乍,自己学会观察!”
“…哦。”
小兄弟被骂了蔫蔫的应了声,回头瞪着圆滚滚的眼睛又瞪上前方大门,他是第一次出这样重要的任务紧张死了,想了想又把手心搭回了腰间配枪上。
身侧侯然调整了一下呼吸,他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安逸下去。
他想到了一个对策。
苏洛很在意的那个小孩和狼不是逃了么,那如果他先军方一部找到那孩子和狼,把他们放回去呢?
这一定会让苏洛很高兴,警察也就没了继续关押她的理由。
他要向她证明,和那个看着衣冠楚楚其实也就只有一张嘴皮子顶用的男人相比,他才是真的能帮上她忙照顾好她的人!
苏洛从小长在义信,她很快就会明白,以她的身份和将来要走的人生,到底怎样的男人更适合她!
想着,侯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再次严肃投入到监控任务中。
…
这样一夜,秋风萧索。
天边一道厚厚云层压得很低,遮掩了星月,里头隐隐雷电翻滚。
这样的晚上普通的妖魔鬼怪都不太敢出来活跃了,这几日临江市中心的酒吧街都冷清了不少。
当然某些大妖怪在这种作妖的天气里是越作越开心的,比如某只许久没出来活动过手脚的大妖孽。
一头长发束成高高马尾,黑色风衣遮住玲珑曲线,为了掩人耳目安浔戴上了墨镜围巾,穿上高跟皮靴之后显得愈发高挑修长,气质也愈发妖冶冷艳。
她在两天前给隋煜下了一道命令,两日后的今晚隋煜查到了她要找的人。
缓缓跟着隋煜一路走过黝黑巷子到了这一处隐隐漂浮着臭水沟味道的大铁门前,安浔摘下墨镜,青黑的一双眼底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
谁又能想得到当初火极一时的怪物秀原班人马如今躲藏到了这么一个又脏又臭的小地方呢,当初大把赚钱的演出也不办了,若不是前日里她想起来,恐怕在过几月已经找不到人了。
想着安浔幽幽抬眼将前方乌黑的大门看过,门边隋煜静静守候,沉默对上安浔红唇轻勾的脸。
近日她应该服过药,一张妖娆脸庞唇红齿白戾气更胜,比起之前苍白的模样又平添了几分媚色,当然,看着也愈发恐怖。
对上安浔轻轻扫来的视线,下一秒隋煜转身拔枪,干脆利落的对着铁门连开三枪打裂了门锁!
她踹门而入,像个最得力的保镖,安浔每次用着那样似笑非笑艳光四射的模样对着人的时候往往都是杀气最重的时候,她知道她心有郁结渴望鲜血,她陪同她出来,步步都只能踏在最符合她心意的路上。
那大铁门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的气息,隋煜冷着脸刚刚往前踏出一步,下一刻身侧的黑暗里忽然一道劲风袭来,伴随一声兽吼,一张满是腥臭的血盆大口急速攻来,眼看那明晃晃的尖牙就要咬上她的胳膊,下一秒隋煜冷冷抽出腰间匕首,飞掷出去的刹那洞穿怪物咽喉!
浑身无毛,牙尖爪利,还有一双瞪大了有些吓人的眼睛,明明是个看着挺赚钱的货色么,弄到如今田地,看来还是老板经营不善么?
安浔用帕子轻轻掩住口鼻,跨过怪物尸体进入仓库,并未费神去避开满地喷涌的鲜血。
前方她的得力助手隋煜已经开始大开杀戒,顶级的杀手是很少用枪的,她一套飞刀是绝技,杀人只见寒光污血,黑暗中快得连动作都难以辨清。
安浔今晚就是来大开杀戒的,对于办不好事的人,她从来没有同情心。
缓缓的,踏着前方顺流而下的血污她缓缓走入那漆黑仓库的深处,看见前方尸横遍野间,满墙都是手指粗细的锁链和沉重的锁拷,这是一个炼狱,关押着地底深处爬上来的怪物。
而这些原本跳跳歌舞卖卖肉体的怪物们,如今似乎已经被新主人调教成了斗兽,各个都具备了攻击性。
安浔走过一个巨大的鱼缸。
那缸里水都臭了,她从不知是头发还是污物般的漆黑漂浮物中看见一张斗大的人脸,美人鱼死了,脸都泡涨了。
她继续向前,一步步走近仓库最阴暗的深处,在最后一声怪叫消失的那一秒,她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铁笼。
那笼子足足有两个人高,五米见宽,里头四个角落里垂下两指粗细的铁链,而此刻那铁链无声垂落在地,笼子里空无一物。
安浔在笼子边站定,片刻伸手触上冰凉铁栏杆。
闭眼刹那,脑海深处软弱的眼神渴求的呜咽伴随着铁链交缠的四肢远远奔来,那一瞬舒心的刺激,让她满足得叹息。
轻轻一声,身后黑暗中忽然传来滚轮轻动。
下一秒前方光影一闪,身后的隋煜还未
反应过来只觉腰间一松,一把尖锐飞刀已是擦着她的耳际飞了出去!
尖刀狠狠钉在了水泥地上!
远远的黑暗里,传来物体摔落的声响。
转身,绕过还在呆愣的隋煜,安浔缓缓朝着那处走去,直至走到刀前,垂眼看见刀尖上被一同钉入地面的雪白绷带。
她俯身抽起那绷带轻轻一抽!
砰的一声,伴随一声凄厉惨叫,绷带尽头一块白乎乎的肉被拽着一瞬砸落到了长靴之下,那雪色的肉在灰暗中看着刺目,扭动两下,竟是露出一只满含惊恐的黑白眼球!
安浔抬脚毫不客气就踩了上去,那尖尖鞋跟就落在那只眼旁不到半寸的地方!
地上的绷带少女惊惧得连哭声都骤然止住!
高处那张明媚如阳毒若蛇蝎的脸,缓缓,缓缓的,俯下。
她在她耳边幽幽笑起来。
“你把我的狗弄丢了?”
v369 化犬!
这晚,夜班的出租车司机老夏是在市郊通往城区的高速公路附近停的车。
距离他车行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就是高速公路入口,那里有灯还有车,就不若此刻这个地方这么黑暗阴冷了。
在这样的时间只有出门办事的人才会在郊区和城区的公路上穿行,老夏便是其中之一。
他刚刚拖了一个加班回家的小白领送到市郊小区,赚了近300,正愁回去的路上载不到人空跑汽油的时候,前车灯明晃晃的扫到了路边一个人!
一般在这样黑灯瞎火的夜里开车的很少为了路人停下的,但是老夏的车灯第一刻就扫到了一双纤细修长的大白腿。
在那画面映入眼帘的瞬间老夏的大脑有过瞬间当机,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见路边站着一个几乎衣不蔽体的女人。
那个女人非常年轻,她双手环胸站在路牙上瑟瑟发抖,车灯下一张惨白的小脸满是泪痕。
老夏不得不承认自己第一瞬是被那双美腿吸引的,他独居多年年纪也不算太大,总有些血气方刚的需求,在看见那双美腿的时候瞬间就有些把持不住。
其后他就被女人的穿着和她脸上的泪水吓着了,他第一反应是出事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站在这种地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出了哪门子事。
老夏很犹豫。
他的犹豫持续了几秒,以至于他最终踩下刹车时候车子已经又往前滑行了几十米,他脚踏刹车,在引擎声中轻喘着气。
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管这档子闲事的,结果后视镜里那女人已经跌跌撞撞跑了上来。
老夏在这过程中又挣扎了几秒,他想要不他就只帮她报个警就走?
这样的念头在女孩一下趴倒在车窗上,哭着轻拍的时候产生了动摇。
那女孩很漂亮,即便哭成这样还是能看出生的眉清目秀脸蛋丝毫不比身材差,看她哭成那样老夏不自觉就摇下了车窗。
女孩一下伸手进来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叔叔,叔叔您帮帮我们!我们是附近大学的学生,遇到了坏人,我和我的同伴需要您的帮助,请您带我们去最近的警察局!”
女孩哭着一求,小手一指,顺着那方向老夏这才看清了,原来在女孩身后的草地上居然还躺着另一个人!
那身影看着也是一个姑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没穿一件衣服,白花花的皮肉就这样展露眼前。
老夏吓了很大一跳,又怕又紧张,他更加确定了心中了猜测,再抬头望上车边女孩的眼泪的时候,莫名就说不出那句已经卡在喉头的拒绝来。
“我朋友…我朋友还活着的,她只是晕过去了…叔叔,叔叔求求您帮帮我们吧,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只等来您一辆车,我好怕那些坏人还会回来呀!”
“您救我们,我们一定会感谢的,等我们去了警局之后就酬谢您,我们的爸爸妈妈全家都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的叔叔!…”
在女孩哭着喊出这句的时候,动摇的老夏终于忍不住拉开了车门。
荒郊野岭,两个遇到坏人被轻薄了的女孩,已经是非常非常可怜了。
他知道这年头人情冷漠,大多数人看见路边突然蹿出的人影都会加速离开的,如果他就这样走了,他担心那边躺着的姑娘说不定会死的。
那就是人命了啊!
他虽然胆小怕事,心中也还是怀着一些大义的,他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吧!
老夏反手甩上车门,在车边女孩不住的感谢声中步步朝着前方草坪深处走去。
这一夜,暮秋时节天气阴冷,正好又是个无星无月的夜,天边黑云滚滚,远方闪电飘忽。
老夏快步朝着前方裸体的姑娘走去,边走边解开身上的外套,就在他离那姑娘只剩下几步距离就准备把外套披上去的时候,身后昏黄车灯下,他突然隐隐看见,那倒在地上的姑娘竟是没有头发?
身后那一路伴随嘤嘤切切的抽泣声,不知何时停了。
四周静得没有半点声
音,没有风,也没有虫鸣。
一片死寂之中老夏停下步子,僵硬的大脑中什么念头忽闪而过,他背脊一寒猛然回头,却是在回头的刹那,被一道漆黑如同闪电般的黑影猛扑倒地!
“啊——!”
老夏的惊呼只叫出半声!
下一秒高处那带着浓郁血腥和腐臭的尖牙已经兜头咬下,深深割断了他的颈动脉!
鲜血挣扎中奔涌而出。
溅在四周的草木花叶上。
再也不敢看眼前这血腥杀戮的一幕,求救的女孩捂着脸边哭边痛苦的蹲下了身去,而前方那躺在草地上裸体的女人,却是缓缓坐了起来。
她很瘦,身侧的肋骨根根属得清楚。
她慢慢回过头,一身裸露的肌肤在晦暗灯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灰,她也不遮掩胸前耷拉的两块老皮一样的肉,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直直望上了前方死死咬住老夏脖子的漆黑野兽。
那女人的确没长半根头发,她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怯懦害怕,缓缓挪到了野兽身后,卑微的弯着腰。
先前蹲在路边哭泣的那姑娘似乎也不敢再继续哭下去了,她浑身打着颤踉跄着也朝那野兽走了过去,蹲在了它身后。
当老夏瞪着无力的双腿在一地血污间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一定忘记了,最近的一起犬神杀人案里的受害人,正是把车弃在了荒郊野外然后莫名失踪了的。
一个小姑娘求救,上车就能走。
两个小姑娘求救,还有一个晕倒的,司机就必须下车了。
这是一起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诱杀。
无论是出于好心还是色心,只要动了心,就要留下一条命!
那黑兽在晦暗间抬起头。
它的模样有些古怪,似半身覆盖着毛发,半身裹在漆黑的泥沙中,抬眼的时候,长吻之中一口尖牙寒光闪闪无比恐怖,那尖牙之上,一双嗜血幽冷的眼,却是怎么看都像是人的眼睛!
下一刻它低头狠狠咬上猎物的脖子,把尸体拖了回去!
——
当初利用完怪物秀这个平台完成复仇之后,某小女王把自己的得意之作留在了怪物秀表演团,供践踏娱乐。
她不是个长情的主,玩什么都带着三分钟热度,之后有了新的目标新的乐子了,也就把这一堆玩腻的彻底抛到了脑后。
当时怪物秀团内乱,安浔杀了原团长后由绷带少女继任了新团长,她选择继续原团长的老路,利用怪物秀演出赚钱,在经营了几个月之后却面临了巨大危机。
原团长之所以多年来能带领这么一支诡异的团体长盛不衰大把赚钱,当然是有他的强大之处的。
他的强大就在于他不仅仅能好好的奴役这个团体,还能不断的寻找货源扩充组织,保证至少一年推出两到三个新成员,共猎奇的权贵们好好享用。
然而仅仅只是个玩物出身的绷带少女,她并没有这样的门路和资源。
在依靠安浔推出新人“犬”之后的不久,她又推出了犬的配偶“无毛怪姬”,再然后就全然没了主意。
怪物秀在那时开始每况愈下。
经营这样一个组织花费巨大,绷带少女很快就陷入了绝境…
她在绝处挣扎了整整一个月,最后为自己谋到了一线生机。
她把演出场改成了斗兽场。
凭借着多年来积聚着戾气的一颗心,把手下供他人玩弄的宠物们,变成了能浴血厮杀的真正怪物!
这其中改造最成功的,还属安浔的“犬”——
原官二代贵公子,严昊涵!
…
那是一处滴着腐朽浊液的地下管道入口,很多年前就废弃了,如今长满了爬山虎和青苔。
从怪物秀团逃出来后,祝晓青和严昊涵便一起生活在这里。
她如今是他的雌性,是他的伴侣,每天跟在他背后捡一些残羹冷炙,依靠着他生活。
“无毛怪姬”祝晓青抱着膝盖蜷缩在阴冷潮湿的角落里,看着前方阴影里的黑兽撕咬着刚捕获的猎物。
他已经不是最初她看到他时的模样了。
他那只被挖掉的眼里装了义眼,他原本只是做做样子没什么咬合力的上下颚也经过了改造,如今已经可以轻松撕开人的皮肉。
他变得凶狠了很多,至少不再是她初见他时那只只会在疯女人脚下摇尾乞怜的狗,如今他是头吃人的狼,当然不能人道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了。
祝晓青盯着狼吞虎咽的严昊涵。
她在这样的时候习惯坐在不怎么能完全看清他的角落里,等着他餍足之后察言观色过去捡一些她能嚼得动的内脏来吃。
她想,能把日子过成如今这样,从心底里把真真正正把自己变成一头畜牲,是不是就比她要好上许多呢?
至少就不用再对比,不用再回忆,不用再挣扎着觉得自己还是个人,如今却是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她祝晓青,祝迎雪,冉冉上升的
一颗影坛新星啊,她被那变态的疯女人绑架,用手术毁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原以为那就是地狱了。
可是如今呢?
她是一头被阉割了的野兽的伴侣。
祝晓青在心底干干涩涩的笑出来。
笑的下一刻身侧的黑暗里又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她不敢等正在进食的严昊涵察觉,愣了两秒手脚并用朝着那处缓缓爬了过去。
v370 乱战序幕!
“严昊涵啊,他其实天生就想做狗的,当初他还是人的时候就羡慕他养的藏獒羡慕得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