钊几步晃过去,看着房间最暖和的角落里,一只黑色的小毛球蜷在深蓝的垫子上,看见他过来,小毛球微微睁眼,一贯的高冷,甚至比平时还要冷淡,看来小家伙是在闹脾气。
裴钊伸手扒拉一下床上的衣物。
“其实那些照片有蹊跷,看看就知道了,就你家那尊小女神,她就算出去鬼混也挑挑人呐,哪会那么荤素不忌?”
清淡一句,话落裴钊斜眼观察霍城脸色,开口声线低沉:“我听说安浔那丫头有个异母妹妹,长得跟她有六七分像。”
“我知道。”
没有抬头,这一次霍城倒是意外没有保持沉默。
“我知道那些照片不是她。”
那一晚虽然刺激过大情绪暴走,虽然几度失控,但是早在舞台之上,他第一次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就知道只有最后一张在那深夜巷子里的接吻照上是安浔,其余的没有一张是她。
照片上的女孩虽然精心修饰过五官,虽然努力模仿着某人的姿态,但是自己的女人,他又怎会认不出来?
自是单凭那一张吻照已经足够他失控了,再加上她的一再刺激一再逼迫,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裴钊观察着霍城的脸色,从那张淡漠容颜上没有看出半分情绪波动,说实话他有些意外。
他不愿看到霍城发病,只是他此刻的模样他也不确定这是否叫正常,他太过冷静,以至于都有些不太像他。
那一刻裴钊察觉到,在霍城心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
“所以…决定了?”
半晌,他试探着问。
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这间屋子里温度更低,裴钊看着霍城认真整理好身前一件件衣物,再整齐划一的放进箱子里。
他没有即刻回答,也没有停下动作,一间屋子里两人加上一猫,所有的活物都在沉默。
裴钊抬眼望向角落里蜷缩着的friday。
物似主人型,霍城连养只猫,最后都养成了什么心事都放在肚子里宁愿自己闷死也毫不表露的个性。
“是她自己要走的。”
最后,轻薄又熹微的晨光间,他终是淡淡落下这一句。
床上箱子的拉链已经拉上,像是终于尘封了一段无法回首的过去。
那一刻裴钊想他是听懂了的。
时光终会消磨一切,无论是爱意,还是痛苦。
就像黎曼曼不能理解安浔为什么爱一个人却不能好好待他,非要折腾,非要说出那么多伤人又无法挽回的话,裴钊其实也同样无法理解霍城。
他自己找了一个喜爱的舒心的能让自己无时无刻都觉得轻松愉快的女朋友,所以他无法理解如果一个女孩带来的快乐永远比不上她制造的麻烦沉重和伤害,那么她到底还有哪里,值得那样执着去喜欢?
所以他觉得那一句话后面跟着的,该是她既然要走,那就随她吧。
遂了她的意,就此分别。
因为这一次霍城终是没有再强撑着追上去。
他选择了转身。
三天前的那日清晨他答应藤本千佳,他要离开了,去日本。
v452 不用害怕!
去日本的行程决定得很快,隔日就到了启程的日子。
顾三腿伤了被安排留守,临行之前替霍城安排了两个性格沉稳的心腹跟随。
这次霍城去日本的目的谁也没透露,就连顾三也不知道之后可能发生的事。
最近霍城个性愈发阴沉得厉害,经常坐在一个地方几个小时动都不动,半句话都不说。
义信现在正是乱的时候,他索性连堂会都不去了,顾三觉得自家爷现在万念俱灰,什么都已经觉得不重要,什么都已经不想再管,这样的状态让顾三隐隐不安。
这一行人里最近心情最好的估计要数藤本千佳了,这几日里一直情绪亢奋的准备回去的东西。
因为心情愉悦她甚至还出门采购了一次,买了许多临江特产和看上去就觉得新奇的东西,全部打包带回去作为伴手礼。
她告诉山崎云她以后都不会再来中国了,所以这次就把喜欢的都带走。
山崎云想,藤本千佳的潜台词该是这一次霍城跟她一同回日本,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至少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留下,他们都再也不会回临江了。
临出发那一日,很早就要去机场。
霍家别院门前停着五辆车,清一色的黑色窗纸,看着肃穆又冰冷。
两位大小姐已经收拾妥当,藤本千佳穿着一身雪白小洋装,柔顺的长发披散身后,脖子上系着雪绒围巾,看着富贵又怡人。
藤本妮诺则照样一身前卫装扮,短打的皮裤配上红色斗篷披肩,张扬的裸着两条大长腿。
这两人心情都很好。
藤本千佳是因为要回家了,藤本妮诺则是觉得出了恶气,虽然那天裴老爷子生日宴
最后弄得很混乱,但是好歹该实现的目的都实现了,安浔那个女人再也没出现过,霍城居然也要跟她姐走了。
藤本妮诺在心底冷笑,想着任这两人平时多么嚣张,有屁用?还不是被她一网打尽!
霍城,还义信当家呢,这时候还不是一大清早就像个随从一样赶到这里来护送她们离开,正所谓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也就藤本千佳喜欢,在她看来一个霍城一个义信,根本没资格跟他们藤本家谈婚论嫁!
想着藤本妮诺仰着高傲的头颅走出大门,朝着车子走去。
经过霍城身边的时候甚至还若有似无的冷哼了一声。
藤本千佳随后出来,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她朝门边望去,霍城带着几个义信属下就等在那里,他依旧一身黑衣,里里外外都沉浸在墨色里,在冬日清晨的景色里显得很厚重,还有些格格不入。
藤本千佳很想上去搭话,犹豫片刻朝那边挪动几步。
“阿城,今天温度很低,你冷不冷?”
她轻轻开口,霍城并未回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藤本千佳愣了愣,随即又有些尴尬,但是好歹她现在学会自我调节了,被冷待之后也不会太伤心难过,静了静,一言不发带着自己的人也朝着车队走去。
霍城就站在原地,一双黑冷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前方人群。
在场义信的人有山田组的人也有,五辆车一头一尾是护卫,中间三辆载人,每一辆都配备了专门的司机和保镖。
藤本两姐妹都有自己的人,看着车边等候的司机就知道是谁的车,藤本妮诺径直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司机恭谨站在车外,替二小姐拉开车门,藤本妮诺坐进去,奈奈也跟着坐进后座,司机绕过车身坐进驾驶座,正要打燃发动机。
“诶你们怎么回事,会不会搬东西啊,怎么这时候才送出来?”
藤本妮诺一眼看见大门口走出两个男人,抬着一个木箱,她皱着眉边叫嚷着边拉开车门…
彼时,清晨的空气还是那样稀薄冷清,四周所有人都没有半点警惕。
藤本妮诺打开车门,司机发动车子,两个抬着箱子的男人闻声抬起头来,一切恰好同时发生,自然而然流畅非常,下一秒耳边却是骤然响起一阵尖锐惊呼,还未落下,轰然一声剧烈爆炸,撕裂了清晨宁静的天空!
爆照扬起的冲击波掀起层层热浪,周围的人无不惊恐闪躲!
碎玻璃在火光中如同尖刀迸射而出,一片惊叫声中,刚刚还好端端的黑色轿车眼睁睁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团惊天火球!
车内,藤本妮诺的司机当场炸死!
不远处,保镖奈奈扑到在藤本妮诺身上,双双跌落在火焰前方,那艳丽的金红色灼灼映入微凉眼眸,那一刻,那双古水无波的眼底终于有了轻微跃动。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爆炸发生的瞬间山崎云和藤本齐真同时扑向藤本千佳,三人滚做一团,他们的车就在藤本妮诺的车后,是离爆炸最近的地方!
藤本千佳惊恐万状的抬起头来!
她摔惨了,脸上和手心都有擦破的血口,身上的衣裙也脏了。狼狈万分她被人搀扶起来,一眼看见前方熊熊火光边倒着的两人,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妮诺?…妮诺!”
藤本千佳呆愣很久才失声尖叫出来,推开山崎云的搀扶,跌跌撞撞朝着那团火光冲了过去。
那里血污满地,到处都是汽车的碎片和玻璃,藤本千佳失魂落魄冲到车边,竟一时没有勇气再靠近半步!
藤本妮诺和她的护卫奈奈就倒在后车门前的地上。
奈奈护着藤本妮诺,一半的身体压在她身上,背上插着几大块玻璃和钢材的碎片,满脸是血!
而藤本妮诺,藤本妮诺!她的两只脚竟是都不见了…
她浑身是血趴在那里,明明是被护着的那个,却伤得更重…
藤本千佳看见了猩红的血,浓腻的,粘稠的,红得几乎发黑,鲜血从藤本妮诺身下涌出来,从她半截小腿以下就缺失了的残破伤口处,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那血色染红了藤本千佳的眼。
她瞪圆一双美目,小脸苍白如纸,几秒之后转身难以抑制的剧烈呕吐起来!
现场还有人受伤。
这一场意外没有刻意回避任何人。
鲜血的味道在一片浓郁的焦糊味汽油味间静静弥散。
火光前,山田组的人都愣着。
义信的人也都愣着。
所有人都开不了口说半句话!
山崎云冲过去搀扶起藤本千佳,热浪中,藤本齐真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死死咬牙难以置信的朝着大门方向望去!
入眼,还是那道沉沉的淡漠黑影。
那个男人就那样平静的站在原处,站在烈火之前!
他漠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连表情都没有变上半分。
那双暗色的眸子里没有恨
意也没有愉悦,如果非要看出些什么,那里甚至有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失望。
藤本齐真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顾三。”
终于一道冰冷男声划破冰火两重天,将所有人拉回现实。
一直呆愣看着眼前一切的顾三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招呼几人手忙脚乱朝着事故现场跑去。
另一头藤本齐真也狠狠下令,立马有山田组的人冲过去拦下义信的人,掏出配枪封锁现场!
两方人马一时剑拔弩张,顾三面上不显实则心惊胆战,藤本妮诺的车是义信安排的,点火爆炸绝对是事先动了手脚,更直接的证据是自家爷的态度,他太过冷静,根本没有掩饰半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同爆炸绝对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却避过了义信所有人,连他都没告诉…
爷不仅没有告诉他们计划,在安排一切的时候也根本没有考虑过在场义信兄弟的生死,这一点,让顾三心情更加复杂…
沉默回头,透过跳跃火舌,顾三无神望向火光对面冰一样冷的男人。
他比霍城重情,也更加看重义信,他原以为无论当初目的如何经过多年经营爷或多或少对这个组织对下头的兄弟会有一丝情义,如今看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那双墨色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
他直白的表现着自己,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其实他谁都不在乎,他谁都可以牺牲。
为达目的他不择手段,而他的目的显然已经和理智没有半点关系,这样的领袖,又有谁能怪如今义信的躁动,那完全脱离正轨的心智,看入眼中教人遍体生寒!
一片混乱中,焦黑的车子烧得只剩半具空壳。
藤本妮诺和奈奈从地上被拖起,两人浑身都泡在血里,山田组的人第一时间查看两人的生命体征,随后快速用日语焦急交谈,顾三听出两人暂时都还活着,顾全大局拨打了120。
藤本千佳被山崎云拉开,她失去了全身力气靠在山崎云身上,哭得泣不成声。
直至那道淡漠身影终于穿过纷乱人群,缓缓走到她面前。
藤本千佳抬眼,那一眼里情绪万千。
她不敢问为什么会发生爆炸,也不敢问霍城为什么能那么淡定…
她想要他告诉她他是不知情的,是有人对车动了手脚要害死妮诺,对,还是为了让山田组和义信的关系生出裂痕!
她甚至都已经帮他想好了,暗地里操纵一切的人应该就是渡边家,只有他们看不得山田组和义信交好,眼看着他要跟她回去了,所以破釜沉舟!
只是啊,当她脑海里翻江倒海想过了这么这么多,临到开口时,她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只是望着那双眼,无助的望着那双眼,却是那双黑漆漆的眼底,回望她的时候,里头没有半点温度。
他更冷了,浑身上下都散着寒意。
如果当年留在她记忆里的少年一直是秋日井水般清凉又干净的模样,让她心碎留恋,那么此刻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却是像那腊月里梁上悬着的冰,冷得刺骨,还锐利无比!
藤本千佳说不出话。
下一秒反倒是霍城先开了口:“妮诺小姐今天看来是走不成了,那千佳小姐,您还走么?”
无比清浅的一句,道着最平凡也最诡异的语言,藤本千佳的身子在话音落下的那秒寸寸僵硬,她脸色又白了一层,一双蓄满泪水的眸子用力瞪着,那一刻她眼底扬起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是十几年来,藤本千佳第一次对着那张容颜心生惧意。
那张她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容颜,此刻那样真切的呈现在她眼前,每一分弧度都是她所爱的,这一次,她却也真切在眼前烈火同鲜血交织的恐怖真相前,看到了那张秋水明月般的容颜深处,浑浊又黑暗的本体!
她害怕了,她发觉她也许根本不了解真正的霍城!
却是同时她更加惶恐,她好不容易才得来和他一同离开的机会,她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哪怕是为了妮诺,哪怕,哪怕是如今的霍城看在她眼里那么危险,她也无法失去这唯一一次的机会!
藤本千佳含着眼泪重重点头。
“是么,”冰凉眸光扫过藤本千佳痛苦又执着的脸,霍城神色未动,“那就请千佳小姐先上车了,我们这就去机场。”
他们甚至都不先去医院确认藤本妮诺的状况,藤本千佳颤抖得如秋风落叶!
话落他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幽幽停下脚步,又回过头来。
那里,深冬冰凉的风里,他静静望入她的眼,片刻嘴角轻扬,勾出一抹笑意。
很浅,很淡,那是藤本千佳第一次看见霍城笑。
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对着她笑,无声中,揭开无尽的诡异!
笑着他说,千佳小姐不用害怕。
您的车,绝对不会有问题。
v453 你们要的大高潮!
藤本千佳逃回了日本。
将她重伤残废的妹妹独自丢在了临江。
一月的京都沉浸在几日连绵不绝的冬雨里,藤本本家的大宅阴冷寂静。
雨水沿着灰褐色的屋檐坠落,木质的横梁散发出老旧的气息,院子里的植物枯败大半,剩余的绿色在冰凉雨水中蔫蔫的耷拉着脑袋,人过无声,脚步匆匆,整个大宅笼罩在压抑而沉重的气氛中。
藤本建司一身黑色和服,独自坐在会客室里。
短短数月的时间,他两鬓生出白发,眼角的纹路也愈发深刻,他苍老了许多。
雨水在屋檐下形成水帘,藤本建司默默看着院落里萧条的景致,想着他的女儿们。
藤本建司自问自己并不是个冷血的父亲,自幼对子女的教导也一直遵循大家氏族应有的轨迹,他承认他对两个亲女儿的教导并没有对两个养子那么多,但是作为深闺中的大家闺秀,她们本该已经学够了礼仪,也该有将来成为黑帮组长妻子的能力和性情。
结果他的两个女儿却并非如此。
妮诺年轻气盛,自以为聪明利用裴家打压霍城,却不想自己同样也是被利用的棋子。
一场闹剧,裴老爷子位高权重自然不会有事,那提供照片的人也躲在暗处密不出声,却唯有她骄傲肆意没有脑子,冲在最前暴露得彻底,最后成为彻头彻尾的牺牲品。
千佳问题则更为严重。
她心里竟是没有半点的姐妹亲情。
他原本以为这个女儿个性柔顺又情深一片,配上霍城这样的冷淡的个性或许正好合适,如今看来她却不是柔顺而是懦弱,带着强烈的偏执,一个为了男人连亲身妹妹都可以起弃而不顾的女人,他又如何指望她将来能时刻以藤本家的利益为重?
至于霍城…
藤本建司不禁在心中冷笑,他难道就这样不情愿,宁愿选择用一场爆炸彻底得罪山田组,也不愿接受他的安排?
作为父亲,作为教导了他多年的老师,他就当真如此失败?
藤本建司面色沉郁,枯坐在萧索的景致前。
隐隐现出花白的头发和微微佝偻的背影使得这位叱咤风云了半生的京都最大黑帮组织领袖,此刻显出了无尽的疲态和老态来。
藤本建司到底也老了,拼搏半生,追名逐利,期间渡边美雪死了,霍乾也死了,很多人都相继离去。
他建功立业排除异己,甚至很早就开始栽培下一代接班人,他意欲让藤本家代代相传永不衰败,如今回头再看,却是有太多的事事与愿违,如今他坐拥不过一个危机暗藏的王朝,每日清晨独自醒来的时候,心中均是难以排遣的寂寞和冷清。
会客室的正后方,墙面上美人图依旧高冷秀丽。
上头一身和服容色清艳的女子静静扬着一双细腻眉眼,无声看着眼前这一切,似是嘲讽着,当年手脚并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登上权力最高点的男人,竟也会有哀伤着高处不胜寒的这一天。
门外适时传来通报声,他等得人到了。
弥漫在会客室里的苍凉有阴郁的气氛缓缓散去,藤本建司抬头,对上那双比冬雨还凉的漆黑墨瞳时,已经恢复了往日最威严冷硬的模样。
时隔半年再次相见,这一次已经没了上一次轻松畅谈的局面。霍城,或者说现在整个义信社,都已经被山田组划归到了对立面!
藤本建司看着一身黑衣的青年缓步而来,在矮几前的蒲团上坐下。
他依旧是那样的表情,坐姿端正浑身透着疏离,他回忆起来,上一次会面,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地点,他也是这样一副冷清的样子,冷冷拒绝了婚约,告诉他他的志向,不过此生娶一个想娶的女人。
藤本建司咬牙开口:“你命人炸断了妮诺的腿,或者说如果不是她命大,你本意是要取她性命。”
藤本建司死死盯着对面那双黑沉的眼:“霍城,难道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兴师问罪,讨要一个说法,这是必有的过程。
从他算计到他血亲头上的时候,这一段本让人唏嘘感叹的父子情义已经注定再也无法回头。
“我至少给你留了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