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言两语就诉尽了我的一生,
他用歌声,将我温柔行刑…
…
她曾经许下过太多承诺。
她说阿城,你给我我要的幸福,我给你你要的家。
她说阿城,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再不骗你。
她说阿城,我爱你,我愿意嫁给你。
她说阿城,我们在一起,我们永远不分离…
当歌至尾声,当一舞终了,当执子之手,紧拥入怀。
他想,她这一生,真的对他许下过,太多太多的承诺了…
——
三月之后,临江已经热成一个巨大的火炉。
安浔在八月末的一日被下达最后通知,她的剖腹产时间安排在了三周后,在她怀孕七个月零二周的时候。
一个大肚子,意外的双生子,八月末九月初盛夏的临江,她已经完全吃不消了,只等手术那天快点卸货。
对于提前生产这一点安浔是挺开心的,她自语越早越好。
对于有关宝的其他所有她是慵懒又无知的,还有三周就要生了,她连孩子的名字都没想好。
这一日顶着烈火骄阳从医院出来坐上车,安浔挺着超级大肚子哼哼唧唧又不高兴,今天产检她宫高又超标了,怕是等不了三周,老医生皱着眉头强势命令必须节食,安浔哭兮兮问那饿怎么办?医生冷冰冰回,给我忍着!
“臭医生!无良庸医!欺负孕妇!虐待幼童!”
看完医生就去吃冰淇淋的计划泡汤之后,安浔愤愤骂了一路。
最近她脑子开始不好使了,什么话都喜欢反复说,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而且变得情绪化又啰嗦。
霍城起先好声劝过。
结果他一开口就被恳求去吃冰淇淋…
几次之后某最近尾巴硬气起来的忠犬还真不理人了,哼,奴颜媚骨,欺软怕硬,有了儿子忘了娘,负心汉白眼狼!
安浔气鼓鼓的在心里骂,掏出手机乱翻一气,结果越看越无聊。
丢了手机她冷着脸又开始在车上乱按,一会儿听歌一会听收音机,反正不抢方向盘霍城都由着她。
几次调下来,调啊调,突然调出一个冷冰冰的女声来。
“据悉,三天前发生在鲁港区爱华敬老院的案子,疑似与十三年前发生在武陵区名山疗养院的案子有密切关联。”
“据有关人员透露,爱华敬老院案中,七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凶手的犯案手法,还有尸体最后的呈尸状态,都具备非常明显的印记性,即,与以前发生过的某起案子有着非常多的相似点。”
“而据本家记者传来的独家消息,这位有关人员口中的相似案件,正是十三年前发生在临江,震惊全国的名山疗养院杀人案,这个案子当年又被称为‘敦煌飞天案’,案子至今悬而未决…”
冰冷的女声还在背景中继续。
安浔顿了顿,微微长大嘴巴,恍然偏过头,一瞬对上霍城皱眉望来的冰凉视线。
当年的“敦煌飞天案”竟是再次发生了?!
是模仿犯罪?
还是当年的凶犯重现江湖?!
v526 大结局(上)
安浔承认这段时间一下出了好多事,她又不是顾全大局的个性,完全把之前自告奋勇要帮霍城查案子的事抛到了脑后…
两人在车上听了一路的法治广播,后面倒是没有更多的报道出来,大致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市里最近又出了大案,才出了三天本来应该还在保密阶段,这次却不知怎么被媒体挖了出来,在广播里都敢这样大张旗鼓的报道,还做了类比。
安浔一面感叹现在的警察是越来越不好当了,一面细细将之前调查的案子细节回忆了一遍。
陷入沉思的安浔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最近养得愈发圆润的小脸上带起了难得的严肃,霍城看了她几次,到了下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劝她算了吧,案子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安浔却是摇摇头:“新的这个案子怎么看都有些蹊跷,而且之前疗养院的案子其实我已经分析得差不多了,都记着呢…”
她边说边往家里走,托着肚子慢慢悠悠的,思路完全已经陷到了案子里去:
“我现在就上网去看看新案子去,然后下来吃饭…唔,我今天要吃黄豆猪蹄汤和片皮鸭,冰淇淋已经被你们克扣了,晚饭再克扣我我就去告你们虐待孕妇…”
边说着边嘟嘟囔囔就上楼了,这么认真思考的时候估计也就只能分出一点脑子考虑吃了。
霍城在门口把安浔随便踢下的鞋放好,看她抱着肚子一路往楼上走,不由失笑着摇摇头,转身先去厨房清点食材去了。
这个世上如果说安浔最花心思最喜欢的事就是跟她家霍小城谈恋爱,那么第二喜欢第二重视的事就是查案子了。
安浔对分析变态心理有着特殊的能力,当然也就有着特殊的嗜好,她在车上听到广播的时候肚子里的馋虫就已经被勾起来了。
回到卧室之后她立马开了电脑,广播里都报道了网上消息肯定更多,她输入了“爱华敬老院凶杀”几个字,很快就检索出了不少信息。
看来她之前的直觉很准,这个爱华敬老院的案子的确有几个疑点。
首先这个爱华敬老院里也有一副浮雕,却并不是当年的敦煌飞天,而是一副唐代仕女图,根据网上的图片来看,描绘的是春日侍女有缘的景致;
如果非要和敦煌飞天图扯上关联,那么唯有的一样就是上面描绘的都是女人,不过人数少一些,只有四个人。
其次这个爱华敬老院实则是一栋废墟,几年前就已经搬空,等待拆除后预备新建楼盘,不知为何中途停工了,才一直耽误到现在。
再从死者入手。
死者同当年的名山疗养院的死者人数一样,一共是七名,但是却并不都是女人,而是三男四女,身份是附近高中的学生;
他们死亡很好的诠释了不作不死这个旷古真理,据说那晚他们七个学生之所以会去爱华敬老院,是因为在网上看了一个灵异帖子,认定爱华敬老院闹鬼,是去探险的,结果全军覆没死在了那里。
网上的消息只有这么多。
不会详尽的介绍尸体的情况,只是写到七名学生全部死于非命。
发现尸体的原因是因为学生家长报警说孩子失踪了,后来在一个男生的电脑里查到爱华敬老院的信息,警方闯入敬老院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三天,盛夏的天气,尸体已经臭了。
安浔将得到的信息细细梳理了一遍。
首先从杀人动机而言,这一次敬老院的案子比当年的敦煌飞天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当年敦煌飞天案她曾近分析过凶手的动机,凶手是有处女情结和帮助他选中的姑娘成仙超脱的意愿的,他杀人并不是为了满足本身恶劣的杀戮,而是带着一股神圣的仪式感;
这一点从他选择被害人,到将尸体呈尸成那样的状态,整个过程中都有十分明确的体现。
而这次的敬老院案却完全没有体现出凶手这样的心理。
在一个废弃的废墟了杀掉几个学生,可没有半点心理寄托可言。
而唐代侍女游园图的寓意,对比敦煌飞天那也是天壤之别,一个是美丽仙女云间穿梭得道飞升,还有一个是庸脂俗粉逛着花园嘻嘻哈哈,除了都是女人的浮雕之外,找不出更多共同点来。
最后再看死者特征。
死者一共七名,有男有女,指向性并不明确。
死者之所以会去敬老院探险,是因为被网上的一篇帖子蛊惑。
安浔大致搜索了一下那个帖子,被屏蔽的差不多了,不过在贴吧论坛等地方还能找到一些零星的图片。
看过之后果然不出安浔所料,需要七个人一起去探险,其中至少四名女生,这些其实都是帖子里事先规定好的。
帖子里甚至还提到了有关于任务达成之后的奖励,有勇气完成这项任务的人将得到鬼神许下的诺言,每个人都能达成一个愿望。
为了诱骗成功,帖子里还覆上了以前去敬老院完成任务的队伍最后都得到了什么,写得很诱惑,一般幼稚些心理还不够成熟的年轻人很容易上当。
所以他们是被凶手刻意骗过去的。
这个帖子就是凶手的诱饵,他提出要七人,是为了同当年敦煌飞天案的死亡人数一致。
他要求必须至少四个女生,一方面是为了杀戮方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仕女图上有四个女人;
他需要模仿飞天案将尸体固定上去,事先就为自己找够了足够的目标。
只是这样在网上随意钓鱼寻找目标的方法显然不够精细,唯一能确保的就是性别。
若是那晚来的七人里四个姑娘都是歪瓜裂枣毫无美感的,那也是要赶鸭子上架杀了给用到图上去的。
换言之凶手只在意要挂上去四个女人,至于其他的长相气质衣着打扮他根本毫不在意,当然更别提什么龟毛的处女情结什么送姑娘们脱离黑暗尘世的美好心愿了。
对比当年的敦煌飞天案,如果说当年的案子是一副锦绣画卷无一处不精致漂亮匠心独具,那么这一次的养老院案就是浓妆艳抹东施效颦,粗制滥造却又想争出一方知名度来,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就算忽略整个案子处处的疏漏和违和感,单看犯案动机就完全是云泥之别。
而安浔这样惯常分析凶杀案背后隐情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凶手的犯案心理,所以在这一点是敬老院的案子简直输得一败涂地,几乎即刻可以被定义为模范犯犯罪,而且还是没有领会到前案精髓,哗众取宠小丑跳梁的那一种。
想到这里,安浔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过。
那一双青黑的墨瞳里,这一刻思虑却是比方才更重了。
安浔最大的疑心,在于这起案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以这样的形式出现,这里头凑巧的意味太过明显。
要知道当年的敦煌飞天案是一案了结,
就在警方判定临江潜伏着一个凶残恐怖的大变态,绝对会再次犯案,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严正以待的时候,那个大干了一票的犯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一晃就是整整十三年。
十三年的时间刑警队的人估计都换过好几批了,当年的案子自然亦是石沉大海,除了当事人家属,他们这些学这方面的,还有连环杀人案发烧友,其余的人估计早就把这个案子抛到脑后去了,知道的人一定少之又少。
那么为什么却是在时隔十三年后,有人突然模仿起了当年的敦煌飞天案,将它重新带回了公众视野呢?
如果是对当年的案子有特殊情结的人,为什么不办得更加精细一些,反而满是破绽?
如果他只是为了借案子打响知名度,那么比敦煌飞天案好模仿的更猎奇也更新的案子比比皆是,为什么偏偏要挖了这个案子出来?
此外,凶手对案发地的选择,对死者人数的操控,和对呈尸效果的追求,无一不严苛的指向当年的敦煌飞天案,就像是在直白的告诉她,我就是要让你们联想起来!
这样的刻意感,使得安浔不得不怀疑,这一次敬老院的案子会发生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引出当年的敦煌飞天案给她看!
是的,是给她看。
而不是给公众看!
不是为了让公众把两个案子密切联系起来,所以才做得那么粗糙。
凶手既想让旁人都觉得是拙劣的模仿犯犯案,又想让特殊的对象窥探出他隐匿在拙劣手法之后冷笑的脸,这是很直截了当的示威呢,对方是知道的,知道有人正在调查敦煌飞天案!
那么到底有谁会在意当年的案子被调查,还怀着玩乐的心思急于送出这个信号呢?
答案显而易见,便是当年那销声匿迹,而现在终于忍不住蠢蠢欲动的凶手啊。
——
晚饭的时候安浔提出要去夜探当年的名山疗养院。
霍城当然一票否决。
安浔不听,洋洋洒洒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当然她不会说是因为自己的查案热情被勾了起来,她就是感觉外面流落着一个又香又美味的大变态挪不动腿;
她跟霍城摆的是另一套说辞,说现在不是他们决定查不查的时候了,因为对方显然已经盯上了他们,借着新案子给他们下战书了!
安浔的那一套犯罪心理分析霍城只听懂了很少一部分,也并不是太相信下战书的言论,却是看懂了安浔天马行空洋洋洒洒的时候发亮的眼神。
他顾念她的身体,却也熟知她的性格,还有三周就上手术台,这时候他拦她一次就是拖一天时间,越晚越麻烦,而且安浔是个不安分的,万一哪天趁他不注意她自己偷偷去查案,那他才后悔都来不及!
想到自家小妻子平时恶劣的行事作风,霍城心里各种无奈。
明明是她不讲道理蛮横耍赖加任性,偏偏因为这样反而逼得他一再小心再三纵容,这年头果然还是坏人越混越有利…
他叹气,妥协一步:“那我去帮你夜探吧,你在家里等着,把要看的东西都告诉我,我给你看回来。”
呵呵,话落对面安浔竟是毫不领情的的笑了:“那怎么行,你看和我看能一样么,不行不行。”
霍城忽略小丫头说话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清高。
“那我带着摄像去,我看过的地方都给你拍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结果安浔想也没想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行,现场看和看录像能一样么?哎呀隔行如隔山,说了你也不懂!”
居然又被鄙视了。
霍城被刺了两次,望着对面吃得嘴唇油油满是优越感的自家媳妇,也有些不爽了:“那你倒是具体说说我哪里不懂?”
呵呵呵,小丫头干笑了两声,唆了一口粘在手上的片皮鸭酱汁,晃了晃脑袋。
“举个例子来说吧,当你夜探凶案现场,看过呈尸地,你脑子里能有当时案发时重重的画面闪过吗?”
霍城一愣。
安浔笑得更张扬了。
“此外,当你去凶案现场,闻到那里的空气,感受到那里的寒冷,走过当时凶手和被害人走过的路,你能感受到当时凶手内心的情感,和被害人的心中的恐惧么?”
霍城呆了。
安浔扬起眉毛。
“最后,当你终于触及到案子的核心,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一切,你能仿佛住到了凶手心里去,以他的感伤为感伤,以他的兴奋为兴奋,彻底用他的脑袋思考问题用他的眼睛看待世界用他的心来体会犯案前后的悸动与变化么——”
安浔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城已经彻底傻了。
她仰着满面红光的小脸从思绪中拉回来,轻飘飘瞥他一眼,一副倨傲小孕妇的模样。
“你看,光听我说说你就赶不上了吧,就知道你傻乎乎的~”
霍城愣了,两秒之后眼皮跳了下:“…吃好了么?吃好就去换衣服吧…”
耶同
意喽~
安浔欢快爬起来朝着三楼飘飘然而去。
霍城坐在原处,眸光扫过安浔嘚瑟的背影和大大的肚皮,叹了口气。
他傻乎乎的?
昨天是谁下个面把白糖当成了盐?
前天是谁非要帮忙做饭结果往红烧肉里倒了醋的?
——
名山疗养院当年发生凶案之后废弃了。
因为修建在半山腰,除了开发成别墅区之外很难有大用处,但是能住在半山的有钱人谁会在死过人的地皮上买房,后来听说疗养院改造成孤儿院运作过两年,却频频发生怪异事件,后来孤儿院也搬走了,名山疗养院彻底废置。
废弃的疗养院没有用也就没有拆,似乎还被列为临江市闹鬼的十大凶宅之一。
当晚入夜之后安浔和霍城驱车开到了疗养院旧址,那里破败不堪,月光下白色的墙面渗出幽冷的光,没有窗户的窗框里黑洞洞的,透出阴森死气。
当然安浔和霍城都是胆大不信邪的,看到鬼屋一样的疗养院没有半点不适。
疗养院的院门年久失修,门锁已经脆化,轻轻一推就开了,进去之后是一个萧索的院落,在朝里走就是大门。
自当年案发之后霍城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此刻站在大门外,他却清晰的记得这扇朱红色的大门后的样子。
进入大门,首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之后有一个接待处,每一个来访的家属首先都要在接待处登记名字,到了预约的时间再由医护人员领进去。
绕过接待处就是大厅,那里就是敦煌飞天图所在的地方,大厅对面有两条走道,全部用铁门锁着,只有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家属才能进入门内,每次他们都需要在大厅等待片刻,然后听到走道深处那一间间病房里传出的各种奇异的声响。
霍城站在大门前,隐隐陷入当年思绪,直到被安浔握上指尖才拉回现实。
“你还好吧?”她问他,偏头望上那双青黑墨瞳霍城点点头,率先上前一刀斩落大门上的挂锁,再从旁边的窗口翻进去,从里面将门锁打开,拉开了大门。
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扬起大片灰尘。
安浔带了过滤口罩和目镜,没有太受影响,她侧身从门缝进去,被霍城轻轻拉住手腕。
“你跟在我后面,慢点走,注意脚下。”
安浔在手电光亮中点点头,跟在霍城身后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凶案发生之后疗养院的格局有了变化。
因为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孤儿院,能改掉的地方当然全改了。
地上不会有鲜血,也不会有白粉笔勾勒出的死者死亡地点,大厅的那副敦煌飞天图被整面铲了,对面的走道也没有再装铁门,整间房子虽破旧但普通,半点凶杀案的痕迹都看不到了。
安浔驻足在原先敦煌飞天图在的那堵墙前,仰头看着墙上重新铺好的石灰。
因为房子的窗户都破了,月光一起透进来,整个大厅甚至显得还有些明亮,安浔闭上眼睛,感受屋外的夜风吹进来,带来丝丝缕缕的异样的气息。
安浔见过当年的呈尸照片,此刻站在这里,她一闭眼,那副画面就清晰展现眼前。
七个身穿白裙的女人,被悬挂起来,钉死在一座八米多宽,十几米高的巨大壁画上,鲜血从她们未能缝合的太好的伤口中滴滴渗透出来,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将半面墙染红,在大厅的大理石地面上蓄起一滩浓稠的血。
壁画被鲜血沾染之后,上头浮雕的轮廓愈发清晰的显现出来。
飞天的七位仙子被祥云环绕,衣袂轻动,臂纱飘飘,那些祥云被鲜血染红后透出绮丽光彩,让整副画面变得愈发明艳生动,像极了佛光普照的西方极乐世界,而七名飞天的女孩沉浸其中,达到最后的超脱与圆满。
想到这里安浔缓缓睁开眼来,朝着壁画后方的走廊而去。
那两条走廊是当年疗养院的住院区,男左女右。
那七名受害人中的五名就住在右边的病房区,另外两名遇害的小护士当晚则在走廊尽头的值班室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