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家老婆不懂事,可是又抬出了她的身份。
厉家邵母还是有所顾及的,所以一时也没有说话。
厉承晞则转头低声问随意:“手臂没事吧?”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随意是谁,邵母自然是知道的,就连婚礼都参加过,不过是因为一进气愤罢了。更何况与邓波儿混在一起的人,她本来就没什么好感。
只是此时见厉承晞也因为随意要站在邓波儿那一边,不由又要开口,却被一直沉默的邵父打断。
“行了,先等邵东醒过来吧。”
儿子如今生死未卜,吵是没有用的,更何况因为不相干的人和事,与厉承晞闹僵也没有任何意义。一个邓波儿已经让儿子对他们心存芥蒂,如果又因此与厉承晞产生嫌隙,只会将儿子推的越来越远。
邵母心里虽然委屈,但还是习惯听丈夫的话,转而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心疼地流下了眼泪。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愈加凝滞,随意还是搀了邓波儿出来,带她去门诊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别看她是从车上跳出来的,大概是落在了绿化带里,所以骨头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上、脸上多处擦伤、还有碎玻璃造成的割伤等。
伤口处理完,又换了身衣服。
她与邵东一晚上没有露面,心里自然也惦记邵毅,厉承晞便派人将他接了来。
邵毅卧在邓波儿怀里倒也听话,随意本来就不舒服,这会儿也撑不太住,便被厉承晞带走了。
邓波儿哄了邵毅一会儿,见他精神不错,便抱着他走向邵东的病房。这时门口已经有人把守,见她过来直接伸手拦住。
“什么意思?”她问。
“夫人吩咐了,邵总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病房。”两人回答。
他们都是邵母安排过来的人,自然带着趾高气昂。邓波儿甚至可以想象,邵母吩咐他们时的神情。
“少奶奶怎么算是闲杂人等呢?更何况还有小少爷?”这样的情况,就连月嫂都看不下去。
两人闻言对望一眼,还是道:“对不起,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
“算了。”邓波儿拦住又要替她理论的月嫂,干脆抱着孩子坐在门口。
其实以她的性格,想要进去是谁也拦不住的。可毕竟现在邵东还病着,她并不想与邵母去吵。虽然她心里很担心他的情况,可他的母亲拥不会害他的,邓波儿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邵母在病房里就等着她呢,听到动静出来,便见她安静地坐在门口,怀里抱着个似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不用说,那肯定是她的孙子。
邵东因家里造成他与邓波儿离婚的事,始终耿耿于怀,这个孙子自生下来,就没让她好好抱过。
比起她眼里露出渴望,但终究拉不下脸,哼了一声回到病房。
邵父因身居要职,看了眼儿子就匆匆离开了,这里一切但凭邵母做主。
原本一切还是很平静的,过了没多久,里面突然就传来一阵骚乱。邓波儿还没弄清情况,就见几个医护人员急急忙忙地进了邵东的病房。
邵东身上的仪器发出警报,她抱着邵毅,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抢救的情况,心也跟着揪成一团。
时间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医护人员才渐渐停止了动作,邵东依旧没有醒来,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出十分痛苦,不过好在并没有任何意外。
其实整个过程最煎熬的除了邓波儿,还有邵母。儿子都是自己的心头肉,那一刻,她都觉得整颗心都要被揪掉了。
“太太,邵总没事了。”身边的人安慰她。
这是邵父留下来的秘书,一般家里的事也都有他帮忙操持。
邵母颔首,缓过神后才发现邓波儿不知什么时候也跟进了病房里。
“出去!”眼里的难过一瞬间被冰冷代替。
原本在门口守着的两人刚刚也是关心邵东的情况,所以一下子忽略了她。
邓波儿既然进来了,自然不会出去。
她将孩子放进月嫂的怀里,看着邵母的眸色无惧:“邵夫人,他是为我受的伤。”
“所以我才让你滚出去!”这个女人,她真是见一次厌恶一次,用不着她一再重申这个令她不舒服的事实。
邓波儿本来想对她晓之以情,掀唇后突然就便变了主意:“我要不要滚,也要问过邵东才行。”
那“强悍”的模样落在邵母眼里,让她胸口的火焰烧的愈盛,直接对两个人斥道:“还愣着做什么?”
或许声音过大,吓得邵毅突然哇一声地哭出来。
邓波儿赶紧转身去察看,将他接了过来。
“夫人,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邵父的秘书在这时劝邵母。
邵母此时的目光也已经被邵毅吸引了过去,毕竟是自己的孙子,看得到抱不到本来就已经够难受,这会儿见他哭了也是十分心疼,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再说话。
所谓一山
不容二虎,更何况是她们这种本来就夹杂着家庭恩怨的前婆媳,病房里的气氛可想而知。
一天一夜后,邵东的病情终于稳定。邵母毕竟年纪大了,在监护室看到他睁开眼睛,心一松就晕了过去。
邵东很快被转入普通病房,夜深时分,整个空间里都是安静下来,就连邵毅都睡的十分香甜。
邵东慢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趴在自己床边的邓波儿。她因为太累已经睡着了,眼睑下都是淡淡的青涩,漂亮的脸上一点妆都没有化,看上去十分憔悴。
他虽在监护室经历几度生死,却笃定她应该是一直守着自己的,这会儿心倒是莫名安下来。
抬手,指尖落在她微蹙的眉宇间,眸子里仍是掩不住的心疼。
邓波儿睡的本来就不踏实,所以他的指尖一落下来,她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极近相望,明明才过了两个日夜,明明她每天时时刻刻都守着他,可这个瞬间却依旧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醒了?”半响,她仿佛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明明该很平静的两个字,她却抵不住眼底泛起的热意。直到滚烫的泪落下来,她方意识到是自己哭了。
“傻丫头,我不是没事了吗?”邵东手扣着她的后脑压在自己胸口。
其实他又是多么庆幸,庆幸她看起来好好的,而自己也还活着。
经历了那么多让他明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两人都活着,他们才能在一起。
“嗯。”邓波儿难得温顺地就那样附在他的肩头应着。
从她知道自己父亲的案子与邵家有关,从他将质问的她从邵家拉出来,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过,一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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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厉承晞带了随意离开,车子还没有开近别墅,她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与厉承晞交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下。
“停车!”
厉承晞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她的情况,一眼就可看出异常。
司机仿佛也早已习惯,快速而平稳地踩了刹车。
随意推门下车后,蹲在路边就是一阵干呕。只是她从昨晚就在医院陪着邓波儿,也没吃什么东西,又怎么吐的出来?
待她呕声停止,厉承晞才递了瓶水给她漱口。
已经秋末,周围都是绿化带,流通的空气还是让她舒服了一些。
这儿离别墅不远,厉承晞便先打发了司机回去,自己陪着随意慢慢散步。只是对于怀孕的人来说,头晕的厉害,即便走两步都是懒的,厉承晞只好背着她。
“会被看到的。”她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女孩似的,终归不好意思。
这里人迹是不多,但也偶有车辆经过。
“看到就看到呗,我背的自己老婆孩子,他们不服也可以回家去背。”厉承晞倒是没脸没皮惯了的。
他就是喜欢宠着她,才不管别人。
随意确实也懒得走,便也没有非要下来。
男人脚下的步子踏实稳健地迈着,宽阔的肩上驮着的仿佛是他的整个世界。
随意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头枕在肩头,原本脑子混混沌沌的快要睡着了。
一阵秋风刮过,毕竟有些冷意,她勉强睁开眼睛,便见不知从哪里卷来的花瓣,洋洋洒洒地飞舞着。眼前的情景让她脑海里恍惚地闪过几个画面,令她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接着感到头疼欲裂。
耳边厉承晞的声音变得模糊,眼前出现许多凌乱的影像,最后定格的画面光线昏暗,像是在某个酒吧亦是酒店的包厢内。
女人的歌声与周围的寒喧、恭维、打情骂俏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当然还有浓浓的酒气。随意强忍着恶心将手从一只肥胖“猪蹄”里抽出来,并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
一群衣冠禽兽的王八蛋,灌的她站起来时只觉得脑袋发晕的厉害,她隐隐约约知道是自己醉了。可今天她是瞒着邓波儿出来的,不然早打电话求救了。
说起这个,平时邓波儿保护的自己太好,她却知道邓波儿私下为难,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饭局。当然,想占她便宜也没那么容易,这时包厢里那几个也没几个清醒的,包括与她一起应酬的几个女星。
她是抓住最后一丝理智离开的,却不想酒的后劲比她想象的要足,终于跌跌撞撞地进了电梯,还是趴在了一堵肉墙上。
抬起嫣红的脸颊,她醉眼朦胧中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颌线。不知是不是一晚上都在面对几个丑陋又肥胖的男人,虽没有仔细瞧到他的正脸,她竟也觉得定然是个好看的男人。
可惜此时的她并无心欣赏,于是又将头垂了下去。
彼时厉承晞低眸间也只看到一颗黑色的头颅,微微皱起眉,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无奈女人似乎醉的站都不站不住。
“你喝醉了!”男人的口吻中除了冷外,更多的是厌恶。
随意当然知道自己醉了,也想从他身上起来,可是浑身不听使唤怎么办
?整个上半身都结结实实地贴在他身上,不止如此,双手还如八爪鱼一般抱着他,脸在怀里蹭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舒服一些。
“我没喝醉啊,我知道那些王八蛋想灌醉我,占我便宜,个个长的像猪一样,恶心死了。”人在酒醉之下,总是会将心里的话全倒出来。
她不止在骂,模样更是厌恶。
厉承晞觉得她逻辑有问题,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别的女人根本近身不得。可他此时心里明明反感,却还是莫名其妙反问了句:“那么好看的人占你便宜就可以喽?”
现在女人的思想都这么奇怪吗?
随意闻言不由抬头瞧了他一眼,视线依旧是朦胧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看清了他的模样,痴痴地笑着道:“你真好看。”
厉承晞盯着她那张“花痴”的脸,表情微动了下,脑中也不自觉地闪过刚刚看到的资料。
随意!
他这所以认识这张脸,是因为她是封御琦的妹妹。当然,据他的了解并不止妹妹……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人竟主动撞到了他的怀里。
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我带你离开好不好?”心思转动的同时,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特别像一只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
此时喝醉的小白兔随意,只看到男人脸上温柔的线条,又哪里注意到他淬着光的眼底的冰冷?傻乎乎地点了头。于是在电梯抵达停车场后,他便直接搀她出去,并上了自己的车。
玫瑰金的车子在暗夜中行驶,厉承晞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睡着的随意。她看上去倒像是真的醉了,心里还在盘算着要将她怎么办,才不辜负这一晚意外的邂逅。
她眉头突然轻蹙,模样看起来极为不舒服,捂着嘴巴。厉承晞立即会意地踩了刹车,车速减慢后停靠在路边,她便再也忍不住,推开车门一脚下车后,蹲在路边就大吐特吐起来。
厉承晞听着她呕的撕心裂肺,不好的气味随风吹来,俊眉皱起,终于找了瓶水下车。
不用说,随意蹲在路边的身影自然十分狼狈。他只远远地站着,眼底甚至露出一抹厌恶。直到她停止了呕吐,他才将手里的水递过去。
随意接过后给自己漱了口,然后就倚在了另一边的树干上。
所谓的烂醉如泥,随意此时的情景差不多,看上去都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已经慢慢打起盹来。
厉承晞忍不住上前,伸脚踢踢她的腿问:“不走吗?”
随意摇头,眼都懒的睁开。
厉承晞可不想陪她在这里耗,不由动手将她一把拽起来。
随意吃痛,正想抗议,却突然看到他身后那橦楼的大字——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