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是阿桃。
脸蛋跑得红通通的,鼻子冻得红通通的,眼睛哭得红通通的……
穿了厚实的外衣用围巾把自己裹得严实才出来的王德如一惊,第一反应是:“桃丫头,你的脸咋红肿成这模样了?!”
藏着心事的夜榆听了这话,才又回头去看阿桃的脸,第一反应是:“被打了?谁打的你?”
两人面上都露出两分担心,围着哭喘着说不清话只一个劲儿摇头的阿桃,乱成一团。
惟有柳清风,此时也披了厚棉袄,靠在房门上,神色懒洋洋,语气散漫漫:“莫非是家里有人出了事儿?”
阿桃拼命点头,急着想说话,却咳嗽出来。
柳清风垂了垂眼,藏了倦意,又开口:“有人急病?来请王大夫出诊?”
阿桃继续点头,睁大了一双红肿朦胧的眼看着王德如。
王德如叹了口气,转身要回屋拿药箱。
夜榆终究记挂着阿桃帮了自己不少忙,怎么也算得上是朋友,于是也着急起来,眼巴巴看着柳清风。
柳清风实在是没有办法喜欢这个开朗又伶俐漂亮的少女,虽然心里多少也知道这醋味儿吃得多余,可还是会忍不住泛酸。酸到有时候柳清风会忍不住想,如果他生来是个女人多好,就可以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可柳清风是男人,夜榆也是男人,柳清风不敢拿夜榆和自己的未来打赌。
他叹口气,只盯着院门,装作没有看到夜榆的目光,怎么也不肯开口去安慰泪光盈盈的阿桃。
直到王德如拎了药箱,哄着阿桃要走,柳清风才开口,说:“夜榆,你跟着一起去送一送,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夜榆一怔:“……不跟着一起去?”
“不了。”柳清风笑,转过身,关了门,强迫自己不留下夜榆。
冬日寒冷,说话前刚倒出的温热茶水,此时已经失了热气,柳清风抓起杯子,一口灌下,坐在椅子上,对着桌上同样冰凉的饭菜,忽然失了力气。
他发现自己近日来总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一个古怪的循环:认定自己爱上夜榆,于是决定占有夜榆不给他离开的机会,随后又觉得爱应该给对方自由和对方希望的生活,觉得自己如果能给对方自由也许就是没爱得那么深可以退出,又觉得自己真的是爱上夜榆……
这可不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么下去,要纠结死人的!
柳清风的手指摩挲着茶杯杯沿,竭力想要清空自己陷入了一团糟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