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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校方的说法,考虑到大家同非典搏斗了一学期之後都已经身心俱疲,因此这次军训强度比前几届都要低。可再怎麽照顾,条件还是算不上尽如人意。计算机系全体男生睡一个大屋子,屋里满满当当全是双层床,过道只容得下一个人行走。厕所只有一个,是最古老的蹲坑式,上面蹲位下面粪池,上厕所的时候面前总会站著好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盯著你,头几天沈梧愣是被看成了便秘,三天後狂灌了一通芦荟水才好。饭菜倒没有传说中的那麽恐怖,也许是每天的训练太累人,等到开饭的时候大家压根儿就辨不出味道如何了,看见东西就赶紧往嘴里塞,连素炒白菜都被捧成了人间美味。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麽。最让大家没法忍受的,就是这十天军训中只允许洗一次澡。宿舍里本来就很拥挤了,现在又加上大家的汗臭味儿脚臭味儿,实在是再刺鼻没有了。衡毅更是快被这种味道整到崩溃,每天进宿舍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香水把自己周围方圆几米都喷个遍,他自己是满意了,却害得周围的同学被汗臭混合香水的特殊气息折磨得苦不堪言,仿佛又回到了和学校那帮留学生一起挤电梯的时光。

苏夏之前的猜测被应验了,衡毅果然不用去女生组,他在男生组照样混得很滋润。每次只要在太阳底下站的时间超过十分锺,他就立马装晕,然後身为副班长的苏夏便不得不出列把他背到树荫底下,还得顺道去买几瓶矿泉水伺候著。

“我说,”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苏夏终於开始郁闷了,“你干脆直接请假得了,每天装晕不嫌麻烦啊?”

衡毅捂著嘴笑:“不麻烦,这样才能显出我不是故意逃队的啊,我不想给咱们班扣分。”

苏夏彻底被他打败了,回到队伍中冲两个舍友抱怨。袁林翰笑得很奸诈:“背衡毅就跟背个女生差不多,苏夏你赚了。”

苏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那你去赚去啊。”

袁林翰惊恐地双手护胸:“那不行,你让我怎麽跟迟昕解释?”

沈梧远远地看一眼正坐在树下悠闲乘凉的衡毅,笑著转向袁林翰:“今晚你还得和他一起站岗呢,他要是到时候又晕过去怎麽办?”

袁林翰猛地一拍脑门:“天哪!我怎麽把这个给忘了!”

所谓的站岗,其实更像是坐岗。一个宿舍轮流上阵,两人一组,什麽都不用干,只要在外面坐一个小时就好。听上去很轻松,但是鉴於要在宝贵的睡眠时间被叫醒,大家接这个任务接得实在是不情不愿。

这种劳神费力的活,身为纯爷们儿的袁林翰是绝对不会让衡毅去做的。吃晚饭时衡毅特意从邻桌跑过来问他:“咱们晚上什麽时候站岗啊?”

袁林翰很豪爽地一口啃下半个馒头,安慰他道:“没关系,你睡你的,我自己去就行。”

衡毅还要客气:“不好吧,都分配好了的。”

“没事,我晚上精神好,让我站一晚上岗都没问题!”

衡毅夸张地倒吸一口气,拍拍胸口:“你真善良!真是太感谢了,回学校我请你吃饭,或者我送你一盒巧克力吧,刚从瑞士带回来的。”

袁林翰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地连连说著不用了,等到衡毅离开,才缓口气转向另外两人。苏夏嘴角带著若隐若现的笑容,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趁著舀汤的空隙保证道:“好啦好啦,晚上我和沈梧陪你,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