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中的女生最大的痛苦在于,
她期待男朋友最应该表现浪漫时,
对方却表现得像个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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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以前单身时,很羡慕那些陷入热恋的女孩子跟男友晒恩爱。
就像女生常抱怨男朋友不懂浪漫,绝大多数男生抱怨的,是女生太作。尤其是绝大多数喜欢浪漫的女生,都很作。
她们最喜欢问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那些不懂浪漫为何物的男生百爪挠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是恋爱不息,折腾不止。
而在交往中无数个本该甜蜜的小细节里,一旦男友的表现与期待大相径庭,还可以用社交软件发泄,围观者众,进而引发新一轮狂欢吐槽。
时而脑洞大开,古灵精怪玩角色扮演,玄幻的、灵异的、穿越的……接着再一边晒恩爱,一边身在福中不知福地挑剔着对方的笨拙。
作家苏小懒说过,婚前,当女人觉得不幸福,基本上,是因为男友没有听懂她的话,没有主动认错和哄她开心婚后,当女人觉得不幸福,基本上,是……男人不肯做家务——这就是婚前和婚后的区别。
她又说,情侣吵架的规律是:男人认为,所有战争都是女人主动发起的,原因——莫名其妙无理取闹而女人认为,所有战争都是男人主动发起的,原因-我那么爱他那么信任他对他那么好……但这件事,我不提醒、不暗示,他!居然!!没有做!!!
——这件事,泛指女人希望男人能积极主动做的任何事。
我越发羡慕,她出版的讲述情侣爆笑生活的《全世爱》,简直虐死单身狗。
曾无数次落寞地想着,至少你们有男朋友。
所以等我真谈了恋爱,也想作一作,吵一吵。
机会来了。
我一向只看体育频道,之前狗仔队的报道照片不是很清晰,见到湛澈时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在我娇羞又得意地将湛澈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他时,他抖抖报纸,头都没抬:“我懂我懂,雇来的是吧?丫头,找不到男朋友没关系,大不了我养你。我又没催你,去网上租什么男朋友?花了多少钱?”
他老人家真是高估我。
有个眼尖的护士看到湛澈,“嗷”一嗓子惹得整层楼的人倾巢出动。医生、护士、患者、家属……明星效应嘛。
听说过没听说过的,一股脑冲上来,我爸目瞪口呆,被要求合影索要签名的人群冲散至楼道拐角,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我从未带过男生回家,更何况这人刚刚咸鱼翻身,从遗臭万年变成“国民老公”。
等到病房只剩我们仨,我爸选择了相信。只是事发突然,他一时无法适应,面对湛澈拘谨且紧张,让我觉得好笑又丟脸。
湛澈谦逊有加、温文尔雅,一口一个“伯父”,越发让他不安。上次看到他如此局促的表情,还是在2008年奥运会。他从黄牛党手中高价买了一张乒乓球女单决赛的票,偷偷摸摸藏来藏去,生怕被我妈收缴。
湛澈从纽约请来国际享有盛名的ichael医生,重新会诊。又配上最好的进口抗生素,一周后,许一芬的癫痫和高烧基本控制住,虽然身体里炎症指数比正常值还是偏高。
最直接的好消息是下周可搬入普通病房。
icu里一天一万多的开销,再住下去,我们得卖房了。比起并不知道下一秒还会有什么更糟的情况发生,又觉得钱是小事。
我爸很开心,坚持放我两天假,撵我们出去约会。往外大力推我的样子,好像晚走一步,便有清风拂面吹醒湛澈的理智,导致我们秒分。
我懂他的心情,以我的智商、身材和姿色,能稳妥地长大活到老,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惊喜。没想到还能和正常女孩一样谈恋爱……不可思议,着实惶恐。那就出去走走。
神经绷得太紧,我又何尝是铁打的人?
恰好湛澈没通告,我们开车奔郊区。清晨跑步,在林子里摘苹果,躺在小船上在湖里漂上一整天,懒洋洋哪儿都不想去。
冬天的夜里格外寒冷,我们裹着笨重的羽绒服,依偎在篝火旁。木材燃烧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温热自他宽厚有力的手掌传来,像是穿透皮肤的表层渗入两人的血液里,滴答滴答,缓缓汇集又交错流动。
火光映在他轮廓清晰的侧脸,浓眉下漆黑的眸子闪亮,我知道他独处时总是面孔冷峻高不可攀,看向我时却有着独有的温情。
这个人,喜欢我。除却睡眠和工作外他把绝大多数空闲的时间,只给了我。
曾经盘踞在大脑深处的种种疑虑,在痴痴看他的分分秒秒中,土崩瓦解。演的,还是真的,为什么要计较?哪怕他纯粹为了报恩而来,笑话,有此美色,享受了再说。
我果然是个色女……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如果看我,要收费的话,你已经破产了。”
这话提醒了我。
我决定就在此时,享受下有男友宠爱的
感觉,作上一作。
以前无聊,总结了女生作时,向男友提出的五个最常见问题的类型(排列分先后,由易到难)——
1,是非型,一定要回答“是”
举例:亲爱的,你会一直爱我吗?
题解:千万不要自我发挥,不要动你的蠢脑子,痛快回答“是”。
错误答案:说不准啊,未来变数那么多,谁能一直不变呢,尽量吧。
标准答案:亲爱的,我爱你一万年。
2,是非型,必须回答“不”
举例1:亲爱的,你将来会出轨吗?
题解:务必斩钉截铁地说“不”。
错误答案:别担心亲爱的,我即便出轨也会继续爱你的。
标准答案:不,亲爱的,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
3、陷阱型
举例:亲爱的,你嫌我丑胖吗?
题解:请三思后,本题不论回答“是”或“否”,都会被女票iaia打脸。
错误答案1:不嫌弃啊,我不在意外表的,我喜欢就好。
错误答案2:嫌。
标准答案:怎么可能,亲爱的,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唱起来)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你的坏,你的好,你发脾气时噘起的嘴……哎哎哎哎……
4、口是心非型
举例:亲爱的,实在对不起,我老跟你聊天,影响你打游戏了吧?我先走了,你好好玩。
题解:某个时刻女友的善解人意,实则在强压她火山即将喷发般的怒火,以说反话的方式希望你能自动觉悟听懂她的抱怨,改正你当时正在犯的种种错误。
错误答案:好的,拜拜!回见!
标准答案:小心肝别走,游戏哪有你重要,我不玩了,全心全意只陪你!
5、话外有话型
举例:还要走多久啊?我脚都走疼了。
题解:她的意思是——我想让你那样做,但我偏不说,我希望没说之前你能主动那样做。
错误答案:你也太娇气了,坚持下,马上就到了。我还疼呢,我说什么了?
标准答案:啊,好心疼,我背你吧?要不然咱们叫辆出租车?
……
——大家看到这里,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呢?有没有摩拳擦掌想要亲自试一试呢?
我现在就要这么玩上一玩。
打定主意后,边吃烤肉边转眼珠思考着先问哪个。
湛澈递给我鸡翅时正好瞥到我意味深长的笑,狐疑地问:“憋什么坏水呢?”
“……呃……那个,那个……”
我稍微纠结了一小下,便错过最佳时机。
因灰蒙蒙的天,突然下起雪,晶莹的雪花落在鼻尖凉丝丝的。
他放下烤肉,抬头望着天,激动地说:“如心,这是我回国后,见到的,第一场雪。”
漫天的雪花,随风飘扬,下得大且急,地上很快白茫茫一片。静幽的林子里,神经病才会在大冬天跑到树屋度假吧,于是此刻果然也就只有我们两个神经病在。
整个世界喧嚣无声,银装素裹的,雪花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衣领里,再多一些,再大一些,几乎可以彻底融进这大自然中,就像画外人突然踏进画框一动不动,从此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没有一丝违和感。
湛澈睫毛上沾满雪,眨眼时那些雪花扑簌抖动,像冰雪王国迷路的王子,煞是好看。我一时有些激动,牵过他的手:“我们在雪地里走走吧。”
他没问为什么,默不作声地陪着我,在雪地里踩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好韩剧范儿啊,我想。当然要来点韩剧似的对白。
当下我语调温婉,脉脉含情地说:“这样踩着雪走下去,像是要和你携手走完这一生似的。”
网上不是有段流传很广的话,也不知原创者是谁,大意是要和心爱的人在雪地里走一走,因为一不小心,便到了白头。
哇,好浪漫有没有!很感动对不对!我红着脸,等他回应。
除了没当场求婚,我几乎把所有浪漫的回应方式都想过了。
只是,呃,他似乎并没有get到我的点,牵着我的手又走了几步,眉头紧皱:“可是如心,这雪,很快就化了啊。”
大哥,你这台词不对啊。你咋不按剧本来呢?说句“那我们就一辈子这样走下去共白头”会死吗?好消息是,可以去微博、朋友圈吐槽了。
我嘟着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冷。”这个你总该懂了吧?
快脱下你的外套,然后揽我入怀!让我感受你宽厚肩膀的温度!
他似乎听到我的心声,慢慢将手放到领口处,却不是解开扣子,而是竖起领子防止风雪的进入,淡淡开口道:“胖妞都怕冷。以后少吃点。”
纳尼?
——妞都胖冷?
我听错了吗?
说好的浪漫呢!
说好的努力和加油呢!
失望、生气又不甘之际,他却背对着我蹲下身不知做什么,然后突然一步步贴近,脑袋也凑过来,沉重的呼吸声使我不由得闭上眼,算你识相,憋说话,吻我。
哪曾想一个激灵,脖子里一阵寒彻骨的凉意把所有的浪漫破坏掉一整个雪球被他掀开衣领贴着肉扔进了后背,他大笑着跑开,边跑边叫:“哈哈哈,送你个雪球,爽不爽?”
爽你个头啊。
热恋中的女生最大的痛苦在于,她期待男朋友最应该表现浪漫时,对方却表现得像个二货。
我自然不肯示弱,做了一个又一个雪球正式宣战,只管砸,管他什么部位,头、脖子、脸、屁股……他奋起反击:"砸中了,就要被我吻一下。”
“砸不中呢?”
“砸不中,你就过来吻我下。”
“滚,反正都是你占便宜。”
“咦,我不惜出卖色相让你占尽便宜,你倒口是心非,太心寒了。”
“你……”
我想起洪喜的诸多糗事,该不会不懂浪漫——是所有刚恋爱的男生专有属性吧?书上说男人天生语言表达能力弱,有着与女人完全相反的逆天脑回路,要多让着点儿。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毕竟我们刚谈恋爱,小事先不要计较,性子不能耍得太多,本性不能露得太早。等大家的基本属性被了解得彻底些,再露出本来面目慢慢收拾、调教就好。
站久了有点冷,湛澈提议去木屋吃火锅,我热烈响应,欢呼雀跃着灭了火,拿起地上的袋子,把东西一股脑地装好提上便走。
他的目光落在我拎袋子的右手上,体贴地问:“累吗?”
心一动,哼,还算有点良心。
手被袋子勒出一道深红的印,放在平时,太正常不过。单身时,区区这点儿东西这点儿路,哪儿到哪儿,再多拎四五个袋子,腿上绑几个沙袋,就算是后面有几条狗在追,跑上千米也完全不在话下。但现在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呀,当然要示弱,要撒娇,给对方表现、疼爱自己的机会。
我嗔怪地说:“累死人家了啦。”
完蛋完蛋,要被自己酥死了。
忍住啊,如心,你可以的。
“哦,”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缓缓而行,“累了你就,换一只手。”
“……”
这跟我心中的理想答案完全不一样!
我忍无可忍不能再忍:“……你是故意的,对吧?”
“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他说,“以前就想,如果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好好欺负欺负。原来这么有趣,”他意犹未尽地说,“真好玩!”
我:“……”
——改造腹黑、木讷男友,使其成为浪漫体贴的好男人,刻不容缓。
*2*
许一芬在入院后的第八天早晨苏醒,那时我正在店里和阿盘开会,我爸说,她挤出来四个字,虽然有点结巴,但吐字是清楚的。
“我,要,喝水。”
她意识恢复了,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识得家人。
说话断断续续,有点结巴(这点跟湛澈很像),句子一长,尤其明显。听力极弱,总要大声嚷才有回应。清醒时常睜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我爸,神情迷茫,又流露出恐惧。
医生说,听力问题,一种情况是大脑还在逐步恢复中,指令传达迟钝,使用不够自如,慢慢调养有可能恢复另外一种情况是听力彻底受损,如果是这样,则需要安装人工耳蜗。
我发现她的左半边身体有偏瘫倾向,几乎没有知觉。
还有一定程度的幻听。
明明没人讲话,她反反复复问:“什么?你说什么?”
时而慌张往被子里钻:“不去,别抓我,我不是坏人。”
又大声嚷:“把孩子还给我!”
她平静时,会专注地看着我:“你是我女儿?真的?都这么大了?”
间或眯眼睛,“如心吃饭了没?不能挑食,”接着只叨叨一句话,“挑食不长个儿。”
“挑食不长个儿,”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跟我们看不到的人聊天,“长大了面黄肌瘦的,嫁不出去。”
……
我本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此刻听到医生交代病情,细化持久战中每一战的重点和注意事项,忧喜参半。
忧的是,不知道持久到什么程度,胜算几何。
喜的是,还好她给了我们机会,可以重新开始。
转到普通病房后,我们请了专业护工日夜照顾医生说许一芬恢复速度惊人,半个月后再做一次腰穿,问题不大的话便可以准备出院,回家慢慢复健。
“要像对待几岁的小朋友那样,”他说,“给出足够的耐心,慢慢教、引导,脑损伤的恢复,需要全家人的共同努力。”
幸运的是,每天都有好消息。
许一芬拔了导尿管。
能够下地行走。
开始练习独立吃饭。
听力慢慢恢复。
……
生命真是神奇,五十多岁的她,经历了这场大病,每个神情,每个动作,却像是出生八九个月的婴儿。
走路时站立不稳歪歪斜斜,吃饭时手抖个不停掉食物渣渣,说话时难为情又害羞满足……曾经说一不二的强势和控制消失殆尽,像是宇宙的时针被人拨乱,我们之间突然颠倒变换了位置,由我领着她,重新开始人生的新旅程。
出院那天,好巧不巧,正赶上如意出院。她为了方便照顾大圣,高薪聘请了育儿嫂,小少亲自接送服务。我爸在她回到出租屋后,告诉了她我妈生病的消息。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者悲伤,更没有眼泪。
我爸说,当时如意只是愣愣坐了一会儿,看着熟睡中的大圣久久没有说话。直到我爸离开,她低低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3*
周四,为了庆祝许一芬出院,湛澈请大家吃火锅。
一半牛油麻辣汤,一半大骨浓汤,虾滑、鸭肠、鱿鱼、手切羊肉肥牛卷、牛蛙、墨鱼仔……热气腾腾翻滚着捞上来,豆豉酱、海鲜酱沙茶、酱油蒜泥、麻酱任君选择。
我带了几瓶黄酒,暖着放几颗梅子,酸酸甜甜当饮料喝,酒至半酣,如意抱着大圣和小少到了。
许一芬瞧见大圣,露出孩童般好奇的眼神:“谁家的?”
见如意裹着的披肩流苏甩来甩去,她直盯着看,渴望又羡慕:“小姐,你的披肩真好看。”
如意怔了很久,外套也顾不上脱,蹲在她旁边,用勺子喂虾滑,面拿湿纸巾擦嘴。
“妈,我是如意,如意呀,老二。”她的声音很大,但放慢了语速,是跟婴幼儿在一起时独有的软声细语。
“哦,”许一芬笑吟吟看着她,“你哪口子的?”
“妈……您家的呀,您家的。您看看这个,”她红着眼圈,哆嗦着从包里翻了又翻,竟翻出根擀面杖,“我小时候,您不是最喜欢拿这个揍我?对,擀面杖——除了打人,它还可以用来擀饺子皮。我请了个阿姨,明天咱们包饺子吃,好不好?”
医生叮嘱我们多帮老太太回忆陈年旧事,慢慢觉醒,恢复记忆,倒是个好办法。擀面杖对于如意和我妈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咬子?咬子是谁家的?”
呃……
许一芬连说了几次“咬子”后,突然失声尖叫:“老二!老二!老二被抱走了!找。”她拉着如意的手双膝直往下跪,泪眼婆娑地说:“崩爆米花的,追,赶紧追。”
如意全身都在打战,“哇”的一声抱住我妈大哭:“妈,我在这儿呢,找回来了妈!”
我记得这事。
小时候我和如意嘴馋,听说前街来了崩爆米花的小贩,缠着我妈从米袋子里盛了碗干玉米粒,往我裤兜塞两块钱,叮嘱我俩一起去。
我拿着玉米粒和装爆米花的塑料袋,腋下夹个小板凳,如意拽着我的后衣襟,两人屁颠屁颠去前街排队。
是那种传统的工艺,需要把干玉米粒放进一口黑乎乎的圆葫芦状的压力崩锅里,外面烧着煤炉。小贩一手拉着木风箱,一手不断旋转着压力崩锅,使其均匀受热,等火候到了,胶皮麻布口袋里“砰”的一声巨响,白茫茫一片,爆米花早滚进放好的布袋子里。
新出锅的爆米花脆甜浓香,那时小孩子们只要听到这声巨响,比现在电视、网络、广播发布的任何宣传广告都好使,一个个缠着父母闻声而出,排多久的队都肯等。
我们去得晚,排在最后一个,又赶上吃午饭,崩好爆米花后只剩下我们姐妹俩。手忙脚乱地将爆米花装到塑料袋里,我给自己和如意各抓了一大把,急匆匆夹着板凳边走边吃。
走了几步我发现如意没跟上来,回头时看到那小贩抱着她,崩爆米花的工具也扔了,只一味拼命地往我相反的方向跑。至今仍记得吓得几乎尿裤子的我,边追边声嘶力竭地喊:“崩爆米花的抢小孩!快来人啊,妈,快来啊!人贩子抢如意……”
我喊得越大声,那男人跑得越快,万幸的是我妈见我们没回去,刚好出来找,看到这情景疯了似的追上,我则哭着找附近的邻居,一喊十,十喊百,几乎半个小区的人出动,撵了那小贩几分钟,好在对方见人多势众,扔下如意钻进路边的玉米地,邻居们赶过去时早没了踪影。
我妈在跑到距离如意不到五六米时,摔了个跟头,嘴唇磕在一块石头上满脸是血,也顾不上擦,将吓得脸色煞白的如意紧紧搂在怀里,母女俩哭至失声。
那年我五岁。如意三岁。
没想到我妈脑损伤后想不起家里的任何人,却记得幼时的如意差点被人抱走。
“不哭不哭,老二找着了,找着了。”我轻拍她后背,如同哄几岁的幼童,柔声细语。
老太太迷迷糊糊哭了一会儿,在特制的轮椅中睡着。
“姐,”如意环住我的腰,双肩止不住地抽动,“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