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从未关紧的窗户溜进来,因着刚下过一场大雨,风里还有未散去的潮湿,迎面而来时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秦昂看着江白睡梦中还蜷缩了一下身子,以为他冷,心里吐槽着生得娇气,又认命般地起来给他拢了拢被子。拉着被子盖至下巴下时,手指堪堪地擦过江白利落的锁骨,他抬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江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
秦昂动作一顿,三下五除二地将被子盖上,坐回自己的椅子里去,“醒了啊。”
江白眼睛微阖,狭小的眼眶里流露着短暂的迷茫。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迷茫已经不见了,再次回到了静如死水的样子。
“在哪啊这是?”他昏迷的时间挺长,足足一天一夜,声音因为许久未喝水而变得极其嘶哑,好像含了一口的沙子,碾着喉咙深处,出声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了愣。
秦昂起身给江白倒了杯水,从床头的柜子里取了根吸管,然后将江白的床位稍稍地抬高一些,让江白能够半靠半躺着。
“市医院里。你受伤挺严重,监狱的医务室里救不了。”他将水端至江白面前,一手拿着吸管,递到江白嘴边,“不过还好,伤口在左肩上,不深,过几天没感染就好了......怎么了?不渴吗?”
江白神色正古怪地看着秦昂递到自己跟前的吸管,犹豫了一会儿,才在秦昂的发问下就着他的手吸了两口的水。
水是温的,应该是很早就准备好了。
江白吸了几口的水,要重新靠回枕头上,不小心就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秦昂啧了一下,放下杯子上去扶着人小心地靠回去,“小心点,万一伤口又裂了。”
江白却是声色不动地看着秦昂,秦昂已经脱去了那身囚犯服,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习惯性地将袖子挽到袖口,领口处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系上,因而露出了一段优美的锁骨来。
他笑了下,“你这是任务完成了已经出狱了?”
秦昂坐回椅子里,坐没坐相,“是啊,正好我的刑期也差不多满了。”
“刘泽呢?”
秦昂指了指江白病床对面的墙,“在你隔壁。”
“我以为你替我一拳揍死了。”
秦昂笑,“那不能啊,我还没审问人呢。”
江白轻轻地哼笑一声。
他面色依旧惨白,唇色尽失,一副虚弱不行的样子。
秦昂看着他,笑意突然收敛,换上了认真的态度,“谢谢你。”
江白愣了愣,眼睛稍稍地瞪大了几分,“谢我,谢我救了你?”
他眉眼轻轻弯起,那片暖灯映进了他的眼底,“没事,要还的。”
秦昂嗤笑,倒是有些无奈的样子,“好好好,还还还,等你出狱我就还,等你出来请你吃顿好的。”
江白嘁了一声,“算了,不是真心的请客我可享受不起。”
他侧着头看灯光下的秦昂,看他凌厉的下颌角,以及总是带着打探意味的漆黑眸子,“还在怀疑我拿了那批货吧。”
不是问句,就是一句语调平平还带着点讥讽味道的陈述句。
秦昂却摇了摇头,“那批丢掉的货找到了。”
江白愣了愣,“找到了?”
“今天早上市局接到一个匿名举报,说在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里看到了一批类似白粉的东西,周小数带着人去看了,就是那批新货,不多不少。”秦昂往前倾身,“你的嫌疑暂时排除了。”
江白抬了抬一边的眼梢,“哦”了一声,重点却是,“暂时是什么意思?”
秦昂直勾勾地望进江白的眼睛里,两人视线在安静的空间里碰撞,戏谑和讥讽总是多,真心却是没几两,“你这人太难猜了,我到现在都没办法确定你是敌是友。”
他顿了顿,视线率先移开,低下头兀自笑了笑,“不过你要是朋友,那我大概会开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