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辉慢慢撕去封口,抽出里面唯一的一张卡片。
印着机器人瓦力图像的双层纸卡散发出一种木质淡香,挟着一抹清淡而矜贵的味道。打开以后,一行以蓝黑墨水写成的字,展露在乳白色底纸上。
辉儿,我错了。
周围的车水马龙好像一下消退了下去,白辉愣愣地看着那五个字,大脑出现一瞬的空白。
他没想过周朗夜会道歉。尽管这不会改变什么,但他真的,从来从来没有奢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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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的卡片,从这天以后白辉几乎每天收到。
他笃定周朗夜是知道他在首都的新住址的,也一定知道他换了手机号。但是周朗夜变得小心翼翼了,只敢往一个更为公开的地址寄信,里面总是写着相同的话,“辉儿,我错了。”
有时也会在后面再加一句,“原谅我”,或是“再给我一次机会”。
很多年前,白辉也曾往周朗夜的邮箱里写过很多电子贺卡,满怀期冀和他说节日快乐生日快乐,然而从来不得任何回应。
时间像是进入了扭曲的虫洞,把一切重置、倒转,犹如一个回到起点的长镜头。
不管是真心或假意,白辉都不愿再看了,周朗夜却开始忏悔挽留。
卡片如此寄了十余天不歇,白辉终于在七月末的傍晚,在自己租住的公寓楼下,见到了周朗夜。
见面来得毫无征兆,却也没有让白辉觉得太意外。
周朗夜瘦了,瘦得很明显。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周朗夜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见到白辉的瞬间,眼中突然敛起了光。
他的眉目轮廓因为消瘦而显得愈发英挺深邃,眉骨与鼻梁转接着光影的痕迹,眼尾却透出藏不住的倦意。
白辉心里是不好受的,可是并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见到他,于是索性不要搭理,越过他径直往楼里走。
周朗夜立刻跟了上去,正对楼门的电梯间里还有旁人在场,白辉一时不好发作。
待到那几位邻居先上去了,白辉没有摁键,显然是不想把周朗夜引到电梯里。他沉着声说,“不要再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周朗夜穿着衬衣西裤,皮鞋裎亮。这么闷热的天,他还是妥帖收拾过自己的,为了给白辉一个好印象。
而他也的确是好看的,一身深色的衣裤衬得他形容俊美,身形修长,他的头微微低着,声音也低着,对着白辉说那句他已经写过无数次的话。
“辉儿,我错了。”
眼看着楼外又要进入几位住户,白辉也见不得他这样当众低三下四,不得已摁了上行的按键,旁边的一部电梯正好就开了门。白辉转身走入的同时,周朗夜又一次跟在他身后。
电梯往十二层爬升,只有他们两人同在的电梯里气氛压抑凝滞。
白辉站在角落,周朗夜与他相隔半步。
白辉垂眼看着轿厢的地面,周朗夜却看着他。
过了不到半分钟,他们从电梯里出来了。这一层楼没有旁人,白辉不愿再往自己家门那边走,就站在电梯口说,“你回去吧。这样没有意义的。”
周朗夜不走,薄唇抿着,面色苍白,出口的声音甚至带了几分恳求,“我知道错了......辉儿,给我几分钟,让我跟你道歉。”
说着,却见白辉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又有些慌乱,伸手去扳住白辉的双肩,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无人的封闭空间、周朗夜失控的力度,让白辉一下回到了过去被束缚压制的恐惧之中。他开始抵抗挣扎,眼神陡然暗了下去。周朗夜来不及意识到自己过界的行为,来不及松开他,就被他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为时已晚,但小周总是真的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