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纪晴冉,今年24岁,就读重点大学c大哲学系,现已临近毕业。迄今为止,我干了两件荒唐事,一件是四年前,我高考失败,远赴一座学风散漫的山城复读。另一件则是在这座鸟不拉屎的山城里,我逼一个结巴结了婚,然后这个结巴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你好,这里是心理咨询室吧?”一个眼睛肿得跟刚动了双眼皮手术一样的姑娘坐在我对面,声音像是藏区风干的牦牛肉一般又干又硬。
我指了指白墙上硕大的心理咨询室标志,说道:“同学,你先登记下名字和联系方式吧。”
“能不登记名字吗?”
“我不是神父,牵着我的手,倒完你的苦水,就能拍拍屁股走的。”我捡起笔,打开登记本,说道,“学生证给我看一下。”
“同学,你这里心理咨询室怎么跟校医院一个态度!”姑娘怒目圆瞪道。
“我这儿怎么能和校医院相比呢?人家可是收钱的,我这儿是公益组织好吧?我们是要拿着登记本上的名单去问赞助商化缘的。哎呀同学,又不是问你要结婚证,眼睛不用睁那么大啦。”我懒得啰嗦下去了。
姑娘犹豫了一下,掏出学生证给我,又拿起笔,在登记本上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
我接过学生证,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c大2009级哲学系,范品楠。
范品楠,她是范品楠?这世界真是太小了!咱祖国疆域这么辽阔,怎么能让螺蛳壳那么点大的黄城继我之后,还送一个学生进c大呢。范品楠这个家伙我可记得,那都要拜她情比金坚的痴心所赐。那时在黄城高中,每到下课铃儿响,我就能看见一个小妞把头扭得跟落枕似的,直直地看望咱班上的结巴。我一瞪她,她就遁到洗手间,假装尿急经过而已,没想到她居然认不出来我来了。
也难怪,我也女大十八变了。曾经情绪失控得跟办公室门口的群众一样的我,有朝一日不也坐在心理咨询室指导人家的心理吗?
至于我为什么能作为咨询室唯一一个既非赞助商指定也非心理学硕士生的咨询师,堂而皇之坐在这里接待客人,那就说来话长了。
我把登记本盖上,问道:“同学,有什么苦恼啊?”
范品楠似乎整容了。鼻子变得高挺了很多,跟黄城高中的后山坡似的,又陡又直。眼睛么,应该不是真去开双眼皮了,哭的吧,不然也不会到心理咨询室来。
“我认识了一个大叔。他对我一见钟情……”
“你怎么知道他是一见钟情?”
“他说的。”
“那你也信?” 范品楠跟以前一个德行,智商本来就不怎么样,情商更是低到让人发指,难怪那时会看上温声温气的结巴。
“我还没说完呢!”范品楠一着急容易斗鸡眼,现在配着红肿的鱼泡眼皮,整张脸看着好热闹好喧嚣。
我抱着手,说道:“那你继续说吧。”
鬼也知道她要讲什么故事。这年头,“大叔”这个词真是流行,简直跟卫生巾一样,已然成为伴随少女少妇们成长的必需品。你看看天涯,楼主们不是计划着准备被大叔扑倒,就是“意外”地被大叔“骚扰中”,下面跟着一堆“求滚床单”“lz你就从了吧”之类唯恐天下不乱的水军凑热闹。
果然她说道:“他经常带我出去玩,他说他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和我在一起,就好像回到了他的大学时代,人也年轻了十几岁。可是,他说他没有办法抛下他的妻子。我问过他,他还喜欢她吗?他说老夫老妻的,怎么还有喜欢不喜欢之说呢。他跟她在一起是责任是亲情,可跟我在一起,是喜欢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