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和季泽清两人跟木柱一般戳在后面。这还是我第一次站着看电影,看关于我的故事的电影。
黑色的屏幕上打出白色的几行诗:“你总有爱我的一天我能等着你的爱慢慢地长大你你那一眼抵得我千般苦恼了死算什么你总有爱我的一天”。
这是取自勃朗宁的诗,我看的是英文版,因为太喜欢,便把它翻译成中文,抄写在《跪着爱》的日记本里,没想到被用来做引子了。现在看来,那时真是愿意动不动用死来计量爱的伟大。
故事从一个小女孩的初潮讲起,画面是朦胧的清新,有蝉鸣声不绝于耳。那个叫再再的倒霉孩子在最炎热的夏季,用最尴尬的方式认识了住在富人区、就读于西城中学的冯柏和沈清。再再回到家,央着住在筒子楼的父亲,帮她转学进西城。作为教师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工作,刚向冯柏的父亲——西城教育局局长送完厚礼。面对女儿的请求,他只好把家里的那点钱全都提了出来,换成一堆比之前更贵重的礼品进了冯柏的家。
后来父亲的工作依旧没有变动,再再进了与贵族学校无异的西城中学。自此,她欢快的筒子楼童年结束了,迎接她的是官宦子弟的勾心斗角和拉帮结派。再再没有朋友,但她多了个兴趣,便是在放学的时候去等冯柏和沈清。其实他们有自己的朋友圈,对待这个突如其来的小跟班,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但是沈清却大大方方地带她参加各种小团队活动。可冯柏一直对她冷冷淡淡。因为两人父亲的这层关系,冯柏刻意跟她保持了距离。
清新的镜头慢慢变昏黄。一个冬日的晚上,再再在筒子楼附近的夜市替她母亲摆地摊。忽然有人喊道“城管来了”,再再很有经验地在几秒钟内将所有的东西塞进了大旅行包里,并在如同人体经脉一般复杂的巷子口狂奔起来。画面随着她的奔跑颠沛摇晃,直到她快要跑出巷子口时,她慢下了脚步。她听见人被殴打时发出的沉闷声。她本想一走了之,但好奇心使然,她往声音的发源处走过去。摇曳的灯光下,冯柏躺在地上,旁边一堆人正在用力地踢他,嘴里嚷着“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你要再得瑟,明天我就让西城中学所有学生都知道你的来历。你老爹管得了学校,可管不了我们!
那时对刀具的管制还不太严格,再再拉开她的大包,拿出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冲了过去。她才一米五几的个头,可在刀的帮助下,周围的人退开了。有一个黄毛看她的手都在哆嗦,便冒险过来夺刀。再再被他惊吓到,不由将刀乱舞,无意中砍到了一个少年。那位少年的血汩汩地流出来。再再吓得眼睛睁大,连忙拉着地上的冯柏跑起来。
这是青春叛逆期的再再,彼时她已经是初二。
因为再再冒死救了冯柏一命,或是因为再再知道了冯柏的秘密,冯柏对她的态度慢慢转好。再再依旧跟在沈清和冯柏的后面做跟班。到了周末,她也跑去那个富人区找他们玩。偶尔,沈清也会去筒子楼里找再再。三人好似无比和谐地到了初三,冯柏和沈清恋爱了。再再没有资格跟在后面了。
于是再再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转眼已是高一。沈清怀孕了。再再的表情却比沈清更绝望。但沈清说,为了不让冯柏分心,让再再发誓不能把她怀孕的事告诉冯柏。再再答应了。
镜头转到一家私人医院。沈清一脸苍白地坐在流产室外,再再匆忙地在医院里挂号,取药,付钱。回到沈清的身边时,再再握了握沈清的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学校里开始疯传沈清流产的消息。传言愈演愈烈,沈清和再再的友谊终于到了低谷。再再没有去找沈清解释,想让冯柏帮忙搭桥和解。冯柏却变得很暴躁。他说,去他妈的友情,去他妈的爱情。
再再失眠了。在她孤独的中学生涯里,沈清是她的友情,冯柏是她的爱情,但已变成“去他妈的”了。
再再在家里休了一天病假,然后她回学校了。她装作无意地跟同桌说,前几天沈清陪她去医院,昨天自己去复查了,所以请了假。传言又变了风向。故事的主角换成了再再。她本是西城中学的异类,所有人开始相信新一版的结论。
冯柏越来越沉默,他变得忧郁和悲伤。再再和沈清之间也有了裂缝,即便热情地聊天,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