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厚重的窗帘,不论外面是否已经真的天色向晚,房间里也是昏暗一片。
纪离将台灯的光线调至最暗,靠在床头吸烟,长长的烟灰掸落在旁边已有好几只烟头的烟灰缸里,猩红的火光又复明起,他随手拿过身边的天鹅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他送给阳一一的那套首饰,用她妈妈碎掉的玉镯打的。
真是无情又决绝到走的时候连这个也没带走。
包括她最喜欢的那串珠串,只有11颗珠子的珠串。
纪离将珠串放在几根手指间转了转,想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和纤细白腻的手腕。
烟雾袅袅中,他仿佛又见到她的脸,一颦一笑,一嗔一怨,特别是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像始终氤氲着山水间的薄雾,因而灵气十足,又妩媚入骨。
竟然走不出来。
也许她是对的,她那过了分的聪明让她始终清醒又有主见,不然乖乖跟在他身边,几年后,或许甚至不需要那么久,他就会腻掉;而不是现在这样,她继续理智地为自己找一条好出路,他却还停在原地附近徘徊守候。
面上温柔顺从开朗,实际上却叛逆又悲观,她就连在床上也是如此,看着大胆挑逗,可每当他的手抚在她身上,总能感觉到她本能而青涩的颤抖,或许就是怕着在过程中会无法逃避的沦陷与沉溺,她为情、欲而着魔的样子,在他的掌控下疯狂沉醉,欲逃生而无能的模样,令征服她成了最最愉悦的事情。
因而总是狠狠的要她,即使她哭着求着也很少心软,哪怕将她分拆入腹也不嫌多……
可她竟然将这一切都献给另一个男人?
原本下腹纠结的团团火热,因想到她可能披着婚纱站在别人身边浅笑着的构想,而直直冲上心头。
纪离眯了眯眼,深吸口烟,再将烟头摁灭在烟缸里。
他知道自己废了。
事业上风生水起,感情上一塌糊涂。
竟让日子变得像在“混吃等死”。
纪离今天有些想忍住这种独自一人在昏暗处想到她时便会有的冲动,可手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往下伸去……现在只要遇到她的事情,理智和自制力都为0,哪怕即使是想着她然后自|慰……
可惜还没有什么快感,几乎是刚开始,手机就突然响了。
平时用的手机是关机的,现在响的这只,号码只有阿谦知道,之前也很少响起,因为纪离对阿谦的吩咐是,除非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才能在那只手机关机的情况下打这只……
纪离冷眼旁观地由它响了一阵,最后发现自己的兴致已经被彻底打扰后,才接起,那头是阿谦气喘吁吁的声音,急切又无措地说:“……纪……纪总,袁深……死了……”
阳祎和阳重比纪离先赶到医院一步。
因此纪离匆匆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先知道了很多事情。
因为留学,阳重已经许久没见到这位兄弟,一回来便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即使听阳祎说了纪离对阳一一的感情之深,也没怎么调整过来,所以还笑着开玩笑般说:“情敌死了是个好消息啊,不过还有个坏消息。”
纪离满腹心思都在阳一一身上,因而纵然是重遇年少时的兄弟,也没多少重逢老友的热情,只冷冷地说:“好消息?对我来说,袁深的死就已经是个坏消息。”
阳重不解,阳祎却垂着眼挂着讥诮笑容,仿佛感同身受般解释:“因为人死了,你就没办法在他还活着时赢过他,让他知道你现在所受的苦痛。而且,活人争不过死人几乎是真理。”
纪离沉默了片刻,又复抬首看向阳重:“现在,我想知道更坏的消息是什么。”
阳一一脑海里混乱一片。
她跑到现场的时候,拖鞋早不知道哪里去了,脚上满是碎石和砂子,似乎还划破了她脚掌,有些痛,但不太明显,因为她有些模糊的眼前,被急救车和警车的闪烁着红蓝光芒的顶灯划破、刺伤……她疯妇一样冲破围观人群奔上前,看着眼前那驾驶座完全变形的车辆,滑到在地。
“小……袁……”她张开嘴呼唤,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小袁……小袁……”她再次找到力气,四肢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往那车扑过去,却被警察拦住。
“我是他未婚妻!”她听到自己这样冲那些警察喊,再看着他们变形的脸上眼底浮现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