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忍住抬头看姜颂。
风雪里,姜颂的睫毛和发梢沾了一些碎雪,亮晶晶的,和着他那双茶色的眼睛和泛粉的双颊,莫名让人想到春天。
周秘书突然感到一阵比北风还冷的寒意,一扭头果然撞上顾长浥森然的目光。
“姜先生喝这么多一个人不安全,”周秘书语速飞快,自觉退出能被姜颂摸到的范围,“我等会儿把会议记录和合同改版发到您邮箱。”
顾长浥这才把冰刀一样的目光撤走,扭头看姜颂,“还能走路吗?”
“能的。”姜颂欣然点头,信心十足地朝着路边的冬青木倒了过去。
顾长浥眼疾手快一把把姜颂捞了回来,用一条胳膊夹住他的腰,沉默着朝姜颂家走过去。
别墅门口的密码锁样式没换,过去的密码是姜颂的生日。
顾长浥垂视着那一面数字按钮,面无表情地按下“1-1-1-7”。
“嗡——密码错误。”数字的背光拼成了一个鲜艳的红叉。
顾长浥冷冷地笑了一声,把姜颂推着在一边站好,“不是生日了?”
姜颂站得晃晃悠悠的,困惑地看他,“是生日啊。”
顾长浥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把密码输进去,错误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坏了吧?”姜颂看不清顾长浥按的什么,又笃定地说了一遍,“就是生日。”
“不过没关系,”他安抚地拍拍顾长浥的肩膀,比出大拇指,“还可以用指纹。”
进了屋之后姜颂稍微清醒了一些,到洗手间洗脸去了,顾长浥在玄关盯着那个门锁。
不锈钢的,这么多年也只留下一些淡淡的划痕,没有很多岁月感。
但是密码不一样了。
顾长浥绷着脸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很久都没见姜颂回到客厅,直接穿过走廊去找他。
姜颂也没在洗手间。
“姜先生?”顾长浥朝着空荡荡的二楼喊了一声,也没有任何回音。
他的声音绷了起来,“姜颂。”
丁零当啷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像是什么架得很高的东西被碰倒了。
顾长浥朝着书房疾走了两步,又拧了拧领带,把步子压住了。
书房里面一片狼藉,有几副卷轴散开了,七零八落地铺了满地。
那里头有写意有工笔,用色大胆跳脱,勾线肆意流畅,作画者的灵气几乎破纸而出。
落款的地方是几枚姜颂的小印。
其中一枚印的字体稚嫩青涩,笔画也不连贯,看着简直像是小孩子用橡皮刻的。
那上面写的是:颂颂画的。
姜颂跪在地上,把那些画轴卷起来,郑重地插回旁边的青窑画缸里。
“不好意思啊,”姜颂抬头冲着顾长浥笑笑,目光还稍微有些不聚焦,“不小心碰倒了。”
顾长浥低头看着他,一言不发,表情晦暗难明。
把画收拾好,姜颂扶着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