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渐渐停滞。
可这一声轻响后,却是让人窒息的安静。
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的手摸着墙壁,用眼睛找寻这响声的来源。只住过短短的一日夜,她并不熟悉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所以,任何一个地方,对她来说都是陌生而危险的。
手心的皮肤,紧贴着墙壁。
甚至能感觉到,表面那层凹凸有致的藤木纹路。
忽然,又是咔嗒一声。
是上膛的机械声?
她脑子里浮出这念头的刹那,手也被人按在了墙面上,同一时间就有个高大的身体贴上来,悄无声息压住她的身子。
“这里是射击死界,”是程牧阳在说话,耳边有温热的气息,低低地擦过去,“北北,不要乱动。”
就是想动,也没有什么机会。
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着,手臂和双腿的所有关节都已被他制住。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脉搏被金属压迫着,跳的急促,如此质感,应该是他手腕上的表。
她从来不知道,如果你想要不伤害而完全制住一个人……要用这样的方式。
经过消声器的过滤,仍能听到弹头在空气里超音速的飞行的尖啸。
然后又是手动退弹壳,再上膛。
应该只是狙击手在给大部队补漏,或者只是两三只野猫来袭?
她抬头不能,也低头不能。
鼻尖蹭着他的衬衫,就这么迁就着,夹在他和墙之间,动弹不得。
背脊上的伤,被藤木墙壁压迫着,反倒少了些让人烦躁的痒,虽有些疼,却意外地舒服了些。从小到大,真正在枪火下用身体给她挡过危险的,只有过两个人。
而今晚,程牧阳成了第三个人。
没有时间的衡量标准,她判断不出这场对峙维持了多久。
“好了,”最后,程牧阳终是放宽了和她之间的距离:“结束了。”
清凉缓和的声音,有着镇定人心的魔力。
她听到有物体碰撞玻璃的声音,余光看到小风单手拎着狙击枪,把三个金属弹壳规规矩矩地放到了玻璃台上。就像是小孩子玩够了玻璃球,交还给父母。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瞥过来,很快又收回去,默默拿着枪,默默回到了露台。
合了窗子,倒在藤椅上,蜷着身子继续睡觉。
“出汗了?”程牧阳伸手,轻轻替她拨开额头的浏海,“睡房的空调坏了吗?”
他的手指有特殊的味道,她大概能辨别出这是什么。
刚才那个弹壳掉落的响声,应该是他在手动退弹壳,而不是小风。
“我受不了空调的冷风,”她说,“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南北说着这句话,窗外忽然就有道刺目的光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