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灰色羊毛地毯上,那黄色的药盒和锡箔纸板装药片分外瞩目。
原本就是那么随口一问,季菡这过分慌张的表现让苏沛白眉心一跳,大步上前抢先将药盒捡了起来。
“屈螺酮炔雌醇片,优思明。”苏沛白照着盒子上的几个字,一字一顿慢慢读了出来。
静默。
大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季菡的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觉得自己像被宣判的死刑犯一样。
之前她下楼倒水喝,餐厅的饮水机旁边有个小窗户,刚好正对着观景台。
因为窗户玻璃没有拉上,观景台上的两人说的话,顺着海风一字不漏地,全部进了季菡的耳朵。
其实季菡的心很软,特别是对家人长辈的时候。
苏爷爷常年孤寂地住在这大房子里,他寂寞想要儿孙相伴,同时希望后继有人的心态,季菡非常能够理解。
但是以她现在的立场,还有跟苏沛白的关系,她却是什么承诺都不敢给。磨磨蹭蹭地特意等到爷爷走了,她才敢走出去。
可也许是苏沛白的形象魅力太让人震撼,他对她伸出上帝之手,她上去抱着他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跟他摊牌讲和,然后安安稳稳地过下去的念头。
在许文怡的影响传教之下,季菡对男女之事向来看的洒脱通透。
从两人开始固定睡在一起开始,她便非常自觉地开始服用长效避孕药。
季菡想得很明白,与其到时候怀上来纠缠受伤,不如从最开始就杜绝那种情况的发生。
每天一片,药片随身带着,避开人服用,从来没有遗漏和疏忽。
可刚才季念手上的伤让她方寸大乱,她一想到爸爸还在监狱里,弟弟为了全家的未来拿命去拼,可她在前几分钟,还想跟苏沛白生孩子安安稳稳过下去。
两相对比,季菡觉得,自己这个姐姐真是自私得有些可耻。
又是内疚羞耻,又是心疼的要命,可她什么安慰保证的话都没脸说,两相情绪冲击之下,她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
也不知道季念是什么事情,一句话不说地开车就走,心里忐忑不安不由得会乱想,他是对自己这个姐姐感到失望了是吧。
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哭。
到最后她上楼的时候晕晕沉沉嗓子干哑,洗澡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是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温馨模样。
思绪繁杂乱七八糟,吃药的时候居然忘记,这房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然后就这样被他发现。
季菡的心虚害怕并不是毫无缘由,刚才爷爷都还跟他那么隐晦小心地提出要求,自己这边一声不响地,完全断绝所有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得很慢,明明就这么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在季菡这里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她咬着唇,鼓足勇气抬头看过去。
苏沛白手指修长捏着药盒,挑眉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