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今日,叶司忻认识了颜音。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名字,记忆中最深刻的也不是她的脸,而是她高高扬起的手掌。
那段时间他在辛苦准备电影发布会,因为题材新颖,也是吸引了圈内广泛的关注。发布会前导演跟他说,这次来了许多媒体,比此前任何一部电影的发布会都要多。他能理解导演的兴奋,因为这名导演并非名导,作品也少。在对方情绪的感染下,叶司忻也有隐隐期待。
只是没料到,发布会进行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那个不知名的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进入了发布会现场,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趾高气昂地扇了另一个女孩一巴掌。叶司忻当时正在回答记者的问题,眼睁睁看到了事情的发生。现场一阵哗然。他的回答也停滞了。
一巴掌并不算完事,那名女人趁现场还未反应过来就开始了一连串的谩骂。内容无非就是那些,小三抢老公,不要脸,狐狸精什么的。当然,这只是算低级的,更高级的,就算是叶司忻这个大男人听了都忍不住皱眉。那个个子并不算高身材又有些瘦弱的女孩始终背对着他,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看见对方的脸。只是从背影上看,实在有些可怜。更何况另一个女人实在泼辣有手段,选在这样的场合闹事,大抵也不害怕后果,有几□□家。相对而言,另一名“小三”表现得实在有些懦弱。
这世上的人,一听到小三二奶之类的新闻,便忍不住眼前一亮。更何况周围还是一群记者,更是对各类事件喜闻乐见。于是所有人都探着脑袋朝那“小三”脸上看去。可“小三”始终没有开口,而对方的谩骂仍在继续。
后来有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阻。换来那女人更汹涌的辱骂指责。
叶司忻在台上坐着,不知为何,就对那瘦弱的背影产生了一丝同情。忍不住想,这样一个女孩子,真的是小三?他在演艺圈浮沉了十数年,看人却是比较准的。本能告诉他事实也许并非如此,然而他也并非全然相信本能地愣头青。无论如何,这样一出闹剧,不应该出现在电影发布会上。经验不足的导演有些失措。叶司忻叫来了工作人员,让保安将那两人请出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补充了一句——请人的态度不要太恶劣。
保安迅速到位,就要开口,始终沉默不语的女孩却终于动了。叶司忻远远地看着她,看见她抬起了手,在那个女人错愕的神情中重重落下了一巴掌。接着,十分干净利落地又落下一巴掌。全场愕然,安静到令叶司忻清晰地听见女孩的声音:“一巴掌还给你,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后来那两人依旧被保安请了出去,这个过程中,叶司忻也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孩的脸——十分漂亮而干净。临出去前,女孩儿似乎往台上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或许是他身后的海报,而那眼神中,有不甘,有不舍,有难过,也有令他震惊的坚毅。而他以为她哭了,直到她看过来,他才知道,她没有。
五年的时间能够令人忘记许多事情,包括仅仅一面之缘的不知姓名的女孩。直到他来到上海,走进那间包厢,看见那个脑袋微垂的人影,关于她的记忆才再次扑面而来。其实并不是多长的一段记忆,却没来由的足够深刻。他朝她看过去,她却轻轻移开了目光。他内心不免笑起来,原来她也还记得,而显然,她并不是那么想见到自己。
可缘分往往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兜兜转转了一圈,又见面了。
这一次,他知道了,她叫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