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不上生气,只是楚熠的话让他很不舒服。

像是心脏被勒紧,闷得他喘不过气,想要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

楚熠话里把他和自己的界限划分的清清楚楚,只能是长辈,不能再跨越这层关系。

顾沉自然清楚,所以他停了车,让楚熠下车买东西,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顾沉忽然想抽根烟,打开车门下车时,不经意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

红艳艳的围巾就像楚熠,明亮温暖,但围巾的属于者不是他,温暖也只是短暂的,围巾终归会物归原主。

顾沉手指滑过围巾柔软的触感,随即将围巾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放在了楚熠的座位上。

车外冷风吹在顾沉肌肤上,顾沉紧了紧领口,坐在超市外树下的长椅上,点了根烟。

他吞吐的烟雾,淡淡的苦味在嘴里蔓延,顾沉告诉自己不要再妄想其他了。

整理好一切,再回过神的时候,顾沉揉了下自己的膝盖。

这是老毛病了,天气一有变化腿定然会酸痛,看了很多医院都治不好。

他缓慢揉着膝盖,连楚熠买完东西出来都没注意到。

“顾哥你腿不舒服吗?”

顾沉抬起头,拿开了自己的手:“没什么。”

“顾哥,你怎么没戴我的围巾?”楚熠节俭惯了,只买了必须用到的日用品,牙刷和毛巾。

“没什么。”顾沉不能直说理由,干脆敷衍的说句不痛不痒的回答。

楚熠瞄一眼留在车里的围巾,顾沉奇怪的反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外面太冷,我们上去吧。”楚熠笑吟吟的上了车,对还在外面沉默的顾沉招手:“顾哥,别再感冒了!”

顾沉上了车,见楚熠已经围上了自己的围巾,他看着楚熠围巾衬托下乖巧的脸,觉得他戴围巾果然比自己合适。

“顾哥,这个给你。”楚熠递来一瓶水,“我看你车里的水没了,我就给你买了瓶新的。”

顾沉接过水:“谢谢。”

开车回去的路上,楚熠望着窗外听着歌,顾沉时而看向楚熠,又想到他给自己买水,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的事,楚熠却注意到了。

回忆这段时间的相处,不难发现楚熠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一个人学习之余又各处打工,性格讨喜又吃得开,显然很会察言观色。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以自己不高兴呢?那副笑盈盈没心没肺的样子,是真的还是装的,或许只有楚熠自己清楚。

来到顾沉家时已经快傍晚,楚熠把东西送上楼后,并没有过多停留,说了声要去打工就走了。

顾沉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楚熠走后,他放好水,躺进浴缸泡澡。

这么多年,只要觉得压力大,或者压抑时,泡澡是他唯一缓解的方式。

顾沉躺在浴缸里,叼着烟,疲倦的望着天花板,想到楚熠时,觉得自己真是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沉渐渐合上了双眼,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父母都在,他身边坐着他的伴侣,他们一起为他庆生,伴侣握住他的手,说每一年他的生日都要和他在一起。梦里的他许了个希望每一天都有人陪的愿望,蜡烛熄灭,父母伴侣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他自己。

顾沉猛然睁开眼睛,梦醒了。

浴缸里的水早已经凉透,他剧烈喘着气,迈出浴缸穿上浴衣。

这个噩梦他从小做到大,小时候第一次做时他会哭着从梦中醒来,后来长大,只有难过时才会梦到这个梦,可他梦醒已经不会哭了。

醒来后,他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