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亦落座时觉得闷,脱了大衣。衬衫很松,窗开着,有风进来,纸牌顺着领口滑了进去。
靳原漫不经心地笑,“超常发挥。”
外面行道树飞速后退,只留一道绿色残影。他抵窗,稍仰着头,寸头刚理过,冒出点茬,挑眼,嘴角弧度明显,玻璃映出后颈的直线纹身,很利落干净。
不久以后的江舒亦,笑称其为经典混球表情,痞帅,苏得要命。
但现在的江舒亦,只想把滑到小腹的牌连同靳原手里的那叠,一起塞他嘴里。
公众场合解衣服不体面,江舒亦浑身冷气,从衬衫下摆拿牌。俩学长面面相觑,高个子忙不迭开口,“抱歉抱歉,纯属意外。”
矮个子也跟着道歉,中英文都来了一遍,只有靳原饶有兴致地带笑观望,眼里明晃晃的挑衅。
江舒亦被挑起了怒意,面上却平静无波,把牌递向矮个子,说没关系,接着从校车椅背袋翻出个被人遗落的打火机,“也给你们变个魔术。”
他拿起放在座椅支架上的《All my life》,翻开扉页。
火舌虚虚舔过签名,转瞬间,Aysen 消失不见,只余远离火源的“Hogan”。
靳原腾地起身,大跨步逼近,一把抢过书,脸色犹如乌云压顶。
高个子眼疾手快拦住靳原,“哎原原原,别激动别激动,热敏反应热敏反应!”
“松手。”靳原哪能不知道热敏反应,压抑着声音,眼神锁住江舒亦。
江舒亦咔哒”关打火机,扔回原位置,丝毫不怵地回望他。
气氛剑拔弩张。矮个子的包出国前存放在校车上,里面有做实验剩下的少量颗粒干冰,他赶紧开窗通风,用镊子从设备里夹干冰出来,将扉页低温冷冻。
字迹很快浮现,他连忙给靳原看,打圆场,“你看有了,马上就到学校,动静太大待会儿柳老师又该说你。”
话音刚落,司机一个刹车,在学校西南门稳稳停住。低马尾女老师站车头喊:“后面在闹什么?准备下车了。”
靳原卡住最后一排的出口,“学长你们先走。”
两人再度面面相觑,想说话又止住,一前一后离开。
前面的人陆陆续续下车,靳原将江舒亦堵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眼里写满了“我要弄你”。
江舒亦将笔盖好,慢条斯理穿大衣,“让让。”
靳原攥他手腕,江舒亦撇开,靳原松松肩胛骨,猛地顶他下肋,压他在车窗上。
“讲道理,我玩纸牌你觉得不爽,采取对等措施完全没问题,但烧我签名这种王八行为,太欠收拾。”靳原近得快要抵住江舒亦鼻尖,居高临下望进他瞳孔,“即使我觉得这本书写得一般,Aysen的签名也不是你能碰的,搞坏了你用什么负责?”
车后排比书店走廊逼仄,江舒亦被靳原禁锢住,紧贴着车身,前前进不得,后后退不得。
他用力别靳原曲在座位边的小腿,试图反制,靳原躲闪时后退半步,两人争执间一上一下叠进座椅。
近距离接触让人不适,江舒亦撑靳原胸膛,学他说话,“讲道理,你玩纸牌这种王八行为确实让我不爽,但我做的完全是对等措施。”
遇热消失的笔迹低温冷冻后会复现,是基本生活常识。更何况他包里留了好几本有双签名的样书,随时能兜底。
车里只剩他们,外面隐约传来女老师的声音“人数不对,还有人没下车。”
高跟鞋的哒哒声越来越近,靳原问江舒亦,“你叫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江舒亦提背包,作势要走。
靳原盯着他,“可以,我记住你了,这事没完。”
江舒亦经过他身旁,丢下一句,“我等着。”
第3章 公寓
江舒亦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