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最大的当属Hogan,江舒亦只说和导师有点矛盾,谁知竟然闹到这种地步。绅士风度丢到一旁,直接发声怒斥李简,“任何一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作为老师,起码要做到尊重,而不是肆意践踏!”
又明目张胆地施压,对院长说:“我会马上联系C大文学院,询问交换生遭受学术霸凌的解决办法。”
C大如果搅合进来,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为了避免闹到人尽皆知,影响A大声誉。院长连忙把危机扼杀在摇篮,向Hogan承诺,“这事学院会立刻上报校领导,尽量在你离开A大前给出满意的结果。”
掷地有声。
已无转圜余地,李简闻言泄了精神气,再不复当权者趾高气扬的模样,憔悴地瘫坐在椅子上,身影颓唐低落,像条落难的夹尾狗。
上课铃悠悠响起,江舒亦从他身旁经过,再没看他一眼。
撑腰撑到底,Hogan跟着出去,送江舒亦去教室上课。
他看着绅士精致,西装领带风度优雅,私下里是个爱碎碎念的唠叨小老头。
义愤填膺,中英文夹杂着讲:“Aysen,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不早说?你的论文情况……”
絮絮叨叨。
江舒亦一听,在伦敦的时光恍若重现,渐渐放松下来。
Hogan在外是个讲究人,被人评价猜不透难以接近,但对他来说,并非如此。
他见过Hogan写不出稿,躺地板上打滚,哭诉自己在写文学历史上最烂的一坨狗屎的模样。
知道他拖延症严重,每次都在截稿日奋战到天亮,才堪堪完成。事后总是深刻反省,立誓要改掉拖延习惯,下一次却依旧这样。
知道他贪吃,爱世间一切美食,见过他被刚烤好的披萨烫到舌头的状。
撇开盛名,其实只是个孤独,又有点可爱的空巢老人。
应Hogan的话,“早几天前的事,论文拿回来了。”
Hogan急得飚英文,“早几天前是什么时候?你没跟这里的学术委员会联系人沟通?论文为什么随便给?”
“国内没学术委员会……”江舒亦拐向走廊,正要解释,看见在拐角探头探脑的朱浅。
眼神忽闪忽闪,惊喜地望着Hogan,试探着想打招呼。
江舒亦便向Hogan主动介绍,“朱浅,我的专业同学。”
Hogan一秒切换,变成温文尔雅的老绅士,笑着和她寒暄。
看看时间,称要赶行程先走。他下飞机时,临时收到去市图书馆参加作品研讨会的邀约,后天中午活动结束,不耽搁大后天的讲座。
市图离A大远,晚上得住那边,转头嘱咐江舒亦:“有事及时沟通。”
“好,”江舒亦很自然地接话,“最近流感多发,记得戴口罩,我到时候去接你。”
语气平常话也平常,但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亲昵,听得朱浅一愣一愣的。
待Hogan匆忙离去,她却没多问他们的关系,面露担忧,转而提起江舒亦和李简的对峙。
方才大厅那一出吓得她人快傻了,竟然敢当着全院领导和那么多学生的面硬刚李简。
同一个导师,她更能感同身受。李简专断独裁事儿精,Hogan护能护几天,人一走江舒亦绝对没好日子过。
具体细节不好深挖,朱浅心下揣揣,忧虑地问他有没有事,以后该怎么和李简相处。
“没事,”江舒亦往教室走,“不用相处,我们做好换导师的准备。”
他话少,顶着张高级厌世脸,偶尔戴眼镜,看书时习惯像夹烟一样夹笔。随便往那一坐,流露出颓丧的破碎感,纯纯高岭之花,但靠谱是真靠谱。
十分话说三分满,换导师板上钉钉。
朱浅内心狂喜,她申请硕转博时就想换导师,但怕被李简穿小鞋,打算忍到博士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