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集合点后,梁星灯赶忙从顾柏荣怀里挣了出来,也不顾得阶梯上究竟干不干净,几乎是有些仓皇地往下一坐。
这次不是因为他想避开顾柏荣了,而是因为他的胃开始抽痛了,坐下的那一瞬间疼得特别尖锐,像是有人在柔软的胃囊里用针狠狠一扎,从胃到腿,这股针扎似的疼痛连成了一条线,梁星灯完全没有忍的时间,骤然就软到在了阶梯上。
尾椎骨砸到坚硬的阶梯上,很疼。
梁星灯真的很烦自己这个胃,不吃早餐会痛就算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也会痛?
总是莫名其妙,毫无征兆。
平日里,这点疼痛梁星灯早就见怪不怪了,忍几个小时,自然也就不会痛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点疼痛就是让他很烦,格外地烦。
梁星灯忍不住轻轻皱起了眉,用手掌抵住了胃部。
一只手伸了过来,梁星灯当然认得这是顾柏荣的手,在刚才这只手还抱着他走了过来。
所以梁星灯又呈现出了某种应激反应,渴望却又逃避,往后退了一下。
那只手顿了一下,没有再伸过来,只是把手心里的东西扔到了梁星灯腿上。
一包小饼干。
红色包装,扁扁的,看起来只有一块。
梁星灯瞬间就意识到了,是顾柏荣看出来他胃痛了,所以摸了块饼干给他垫胃。
但他却做出了一个逃避姿态。
这很不礼貌。
甚至都不能够完全用不礼貌来替代,梁星灯都觉得,自己这样简直太怪异了。
莫名其妙地疏远别人,别人明明在示好,自己却做出了避之不及的姿态。
顾柏荣会怎么想他呢?
肯定会被讨厌的吧。
梁星灯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判下了死刑,他怀揣着低落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顾柏荣。
顾柏荣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是背光而站,脸上一点表情也无,一团阴影压在他的半边脸上,显得他这个表情莫名有些骇人。
像是即将要行刑的审判者。
梁星灯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不安跳动,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恐慌,也害怕顾柏荣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那也许会是一把彻底将他们斩断开的剑。
虽然他和顾柏荣从来也没有过任何联系,但梁星灯就是莫名害怕了起来。
他不想……他不想真的被讨厌。
本能超越了理智,所有的纠结被抛在脑后,梁星灯蠕了蠕唇,笨拙地说:“谢谢你的饼干,我刚刚有些不舒服,对……”
他想说对不起,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冷笑打断了。
梁星灯立马收了音,小心地去看顾柏荣的脸色,他的睫毛颤抖着,像一尾的蝶翼。
顾柏荣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沉着嗓子,桃花眼微眯,露出锐利的眸光,语气不善道:“喂,我算是帮了你吧?你能不能不要做出这幅好像我欺负了你,对我避之不及的样子啊?”
这话带着积郁多日的怨气,怨气之下是锋利的攻击性,几乎算是把两人之间生出龃龉后,彼此默契维持一线平静的那张纸给戳破了。
顾柏荣刚一问出这句话就有点懊恼,怎么能是他先没忍住说出这种攻击性的话呢?
这种话不是谁先说出口谁吃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