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远就像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锚点。

船有了锚点才能在瞬息万变的大海上停泊,而自己有了薛教这个锚点,才会有一种自己还是凌燃的感觉。

凌燃摩挲着手机屏幕,黑下去的屏幕就印出一个浅浅的笑脸。

但对于薛林远的话,他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谭庆长真的欣赏他,为什么还要一直狠扣他的分数。

那可是整整十五分。

如果最后不及格,依着陆觉荣一口唾沫一个钉,眼里坚决不揉沙子的性情,说不定真的要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赶走。

正想着,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

是霍闻泽的电话。

凌燃赶紧下床,推开门往走廊里走。

“闻泽哥,”他轻轻呼吸,不知道霍闻泽明明很忙,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电话那头很安静,似乎是在室内。

“阿燃,最近在集训中心还适应吗?”

他明明昨天才到集训中心啊?

凌燃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还好,薛教今天出去了,安排的新教练对我很上心。”

是很上心,上心到上来就扣他十五分。

霍闻泽轻笑了一声,“很辛苦吧?”

“也还好,”凌燃点点头,才反应过来,霍闻泽其实看不到,就加了一句,“跟平时训练的强度差不多。”

他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苦。

从f国战失利后,他为了备战总决赛,可比这苦得多,是半夜惊醒都要去健身房加训的程度。

霍闻泽顿了顿,“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拿到金牌固然好,但你的人生并不是只有拿到金牌这一件事。”

可他就是为了拿到金牌,才会穿进书里。

凌燃默了默,还是嗯了一声。

霍闻泽一听,就能猜到电话那边的少年肯定又是一副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看上去就很乖巧很恬静很听话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早就打定了主意。

是得让他的新教练掰掰这个牛脾气。

霍闻泽对薛林远的话更赞同几分,又交待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凌燃靠着走廊墙壁上冰凉凉的瓷砖,微微仰起头,看着走廊里挂着的大灯。

跟冰场的钢铁骨架上悬着的一般无二,大概是采购的人嫌麻烦,干脆装得都一模一样的灯。

白花花的,很明亮,又很冰冷。

就像是冰场的温度。

他知道霍闻泽没有说完的话意。

霍闻泽想劝自己,不要执着于金牌,更多地去享受挑战和比赛的过程。

但真的能做到吗?

少年用手捂了下脸,神色反而越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