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不太相信,耳朵怎么能听见叶茂冷冰冰的声音,一下子,心都慌了,手试图抓住他,他却是弯下腰,将被他扫到地面的东西都捡起来,动作不快不慢,端的是一种大气,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大气,把她抛在后头,没理会她。
“你也生气了?”陈碧本质上跟程咬金的三招半差不多,都说程咬金前面三招半厉害,要是三招半还不能制住人,他就跑了找救兵,这是他的活命绝技,她也差不离,冲叶则喊了,她的心还悬在那里,现在是真知道叶则生气了,她害怕呀,“你真生气了?”
她不止问,还能连着问两次,非得让他说他不生气的话来。
“我生什么气?”叶茂把东西都放在桌面放好,还抽出纸巾,将桌面的一点暧昧湿意都擦得干干净净,不咸不淡地回她话,一点热切都没有,跟死水一样,“你说我能生你什么气?”
他问得直接,还是问她自己,别弄不清他为什么生气,就敢这么问他。
“我怎么知道你生什么气。”她恼了,乌溜溜的眼儿一瞪,两手将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扯,将自己抱的严严实实,隔着毛衣,她到是不好弄内衣扣子,任由内衣在那里晃晃荡荡,里头空荡荡的叫她皱起眉头,不明白叶茂今天是怎么了,“我自己去,又不是找不着地方——”
她嘴里嘟囔着,声音很轻,没敢真说的太重。
可是——
叶茂没让她走,两三步就挡在她身前,瞳孔微缩,那目光带了点审视,或者说是失望也好,“你真不知道叶则为什么生气,我又为什么生气?”他说到这里,见她躲开视线,忍不住扣住她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还是不敢想我们为什么生气?”
他的手劲不是一般大,是大得都让她疼了,她说不明白,还真是让他说对了,一语中地,她是真不敢想,习惯了不面对,习惯了躲避,但凡有个事头开始,她说上两句就开始逃避,把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
的确是个不太好的习惯,首长同志是个严厉的,以前是宠她,什么事都由着她,她要去别的城市一个人自在,也让她去了,省得她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没想到他这一片心意到让她逃避的性子愈发厉害了。
“我、我不知道——”她倔强,甚至都有点固执。
可谁都知道她的倔强也就三招半的时间,固执都是有时间点的,坚持不了多久,除非得到肯定,没有肯定,这些都是一下子就收回去的。
叶茂微笑,叫人看上去渗得慌,严肃的脸呀,透着个微微的笑意,要是让那些“忠臣们”看到了个个得头皮发麻,“你不知道,还要惦记着卫嗔做什么,怎么不都忘了?是不是看到方同治,就把卫嗔给想起来了?是不是没有方同治,你都记不起卫嗔了吧?”
一连串的问号,问得她几乎惨白了脸,真是叫叶茂简简单单的问到心上了,他那就那么问,问得明明白白,让她几乎站不住,本来双腿就叫他们弄得力气全无,现在更是因为他一问,让她都快垮了下去。
“没、没有——”她试着回答,话到嘴边,说得吞吞吐吐,没能吐出完整的话来,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面前熟悉的脸跟个陌生人一样,叫她心惊,叫她害怕,她想往后退,后背抵着门上,退无可退,“我没有,我没有,我一直记着,一直记着——”
她重复着话,喃喃地念着,似乎多念一次,事情就成了真的,但是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白的找不到一丝血色——
“是不是没有想过,一次都没有?”叶茂轻易地就抓住她的要害,比起叶则的暴走离开,他有手段的多,伸手搂住她的腰,不让她下滑,“小四儿,你说说,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起过?”
一声“小四儿”,明明最亲密的叫法,却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被什么附住一般,她真个是怕了,不止是怕了,她甚至都心虚了,都说她固执,其实固执有时限,让他一逼问,时限就迅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