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些消息弹出来的时候,景燃都会点开来仔细看一遍。
看那些当代文明城市中难得的蛮荒地界,看每一个赛段,然后去根据当地路况、气候,和车队一起调校赛车。
今年不用了,以后的每一年都不用了。
“你还好吗?”燕岁问。
景燃偏过头,“我不想在这里了,我们今晚就走吧,你能开车吗?不想开的话我们去买火车票。”
“我能开。”燕岁说。
景燃一笑,“我还没说开多少公里。”
“我看起来很弱鸡吗?”
“没有,你看起来很强大。”景燃抬手戳了一下他脸上的小花,“有了Buff之后更强了。”
燕岁的确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景燃或许不懂他们豪门之中的恩怨纠葛,但景燃一想到16岁的小孩儿一个人背着画袋拎着画箱,走进陌生的国家,周遭的人说着陌生的语言,陌生的长相。那必然是足够强大的。
景燃自己不喜欢国外,他以前参加雷诺方程式的时候就感受过了,最直白的感受是孤独。
“是吗。”燕岁摸摸被景燃戳了一下的地方,“那我们去哪儿?”
“回酒店,拿行李和画。”景燃说,“然后今天就去佛罗伦萨。”
天还没有太晚,不过还是大奖赛的缘故,今天整个米兰都在堵车。他们返回酒店收拾行李,好在租来的车空间很足,而且燕岁的箱子不太占地方。
然后南下。
离开米兰后,顺着E35高速公路前往佛罗伦萨方向。
天空变成漂亮的绛紫色,随着夜色渐深,公路上的车辆渐渐变少,车厢里除了导航,就只剩下风阻的声音。
景燃此时比较狼狈,副驾驶的车窗折射出他的影子,还能看见脸上燕岁画的那个队标。他没想到自己看见赛车手站上颁奖台喷香槟的画面会那么难过,不只是难过,是有太多情绪涌了上来。
什么小阁楼,什么封存,如何能用一个木头盒子锁住汪洋大海,一阵风就起一层浪。
真正沦为看客的时候,原来是这种感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捷豹在高速公路上稳稳地前行。
燕岁明白,心中结郁并不容易袒露心扉,他更不想让景燃不舒服。事实上燕岁没有太多在乎的事情,除了……绝对不能重蹈母亲覆辙。
“啊。”燕岁恍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他稍微减了点速,旁边有个加油站,然后打灯,慢慢拐进去。
景燃瞄了眼仪表盘,“半缸油呢,够跑。”
“不是,我想买瓶水。”燕岁说。
“喔。”
燕岁停在加油站的便利店前,从冰柜深处掏了瓶特别冰的水,又拿了些零食拎在手上。
这个时节到晚上已经可以说是更深露重,虽然还没到九点,可是这条公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格外萧条。
燕岁就在这样的夜色下拧开冰矿泉水,吨吨吨地灌下去大半瓶,透心凉了属于。
干嘛呢,景燃降下车窗,还没来得及张口问,对方已经拎着东西走回来了。
燕岁裹着秋夜寒凉坐回驾驶室,拉安全带那动静,生生让景燃闭嘴了。
“我有个比较私人的问题。”燕岁说,“景燃,我想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问。”景燃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