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然使劲拍了桌子一下,冷笑道:“你小子啥大话都敢说啊,一厂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就敢把主意打到三厂和四厂,也不怕吃太多,把自己给撑坏了。”
按住了黎阳的手,谭帅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三厂和四厂现在是什么,几年后又能变成什么?”
“一厂稍微有点小了。”谭帅紧紧的抓住黎阳的手,缓缓道:“得搭个大的窝,才能容的下凤凰。”
手被抓着,辛辣的气息喷洒在侧脸,黎阳心跳如擂鼓,明明没有喝酒,热气却一股脑的往头上冲。
老厂长将收购方案书放在旁边的桌上,笑着说道:“谭帅,你还跟从前一样,敢想,敢干,让人佩服。”
四个人再次举起了杯子,清脆的碰撞声之后,俱是一饮而尽。
夜幕降临,客人离开,屋子里依旧残留着酒气,黎阳收拾碗筷的时候,手背上依旧残留着那粗糙的感觉,仿佛还被紧紧的握着。
收拾完东西,黎阳才发觉,过了九点,忘记去帮黄立安他们清洗冰淇淋机器了。
这个时候去已经晚了,把馅饼和提前盛出来的菜热了热,等大毛哥俩过来,黎阳端出来给他们吃。
哥俩坐在桌前吃饭,谭帅带着酒气躺在床上,三个人说话声音很小。
吃完饭,哥俩离开,黎阳抓紧时间洗漱,用沾湿的毛巾给谭帅擦脸,床上的人仿佛睡熟了,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拉了灯,黎阳躺在床的外侧,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脑袋里事情很多,半天不能入睡。
今天的月光很盛,银色的光辉从天窗泄下来,屋子里笼罩了一片淡淡的光亮。
过了一会儿,黎阳翻过身,对着旁边的大块头,小声道:“哥,要喝水吗?”
明知道睡着的人不会回答,黎阳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凤凰是什么?”
“黎阳。”大块头突然开口了。
根本没有料到他会说话,黎阳吓了一大跳,杵在枕头上的手肘一滑,摔倒了旁边人的身上。
黎阳虽然肉都长在了脸上,但是分量也不轻,这一下,被砸的人闷哼一声。
“黎阳!”谭帅咬牙切齿的低喝,“半夜不睡觉,你要干啥?”
一看人真的醒了,黎阳立刻爬起来,“哥,没事吧?”
听谭帅生气的声音,黎阳觉得应该是没啥大碍的,低头往他上半身吹了几口,“飞走了,痛痛飞走了,继续睡吧。”
谭帅可不是黄立安,吹一下,安慰两声就好了,他伸手捏住黎阳的右脸,“看看痛痛是不是飞到你脸上了?”
“疼,疼,谭哥,谭厂长……”黎阳眼睛都湿了,“创业还未开始,切忌同室操戈。”
胸口的疼还未消散,谭帅只稍微松了松力道。
黎阳趁机捂着脸溜开。
闯了祸的黎阳乖乖躺在床上,拉起了单被盖在胸口处。
谭帅却还坐在床上,半天没有动,精壮的肩背被月光勾勒的特别清晰。
如果被他砸一下,多半是要没气了,黎阳偷偷看着,心里想到。
本来想装睡的,可是看他坐着,黎阳还是担心,忍不住开口道:“哥,还是疼吗,要喝水不,我给你倒。”
“黎阳。”谭帅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转过身来,凌乱的头发下,刚硬的侧脸全都暴露在月光下,漆黑的眼眸盯着他,“我想要留下的凤凰是你。”
如水一般的月光照亮了谭帅的额头、浓重的眉毛,高挺的鼻子,眸子却如深潭一般,没有一丝光。
“哥不会让你这四年学的东西白费,厂子可能在你毕业后不会发展很大,但以后不会比你同学进入的企业差,你在这里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此时,黎阳才终于明白,谭帅带他爬拖拉机厂墙头时说的话,樱桃不单单是樱桃,在谭帅眼中,好像是引凤筑巢的梧桐。
黎阳才停息不久的心又剧烈的跳起来,一簇簇的细小的电流从身体流向四肢,嘴巴很干,他舔了舔唇,小声道:“哥,我不想当凤凰,提前搭好的窝住着不一定舒服,我喜欢自己盖窝,能和谭哥一起,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