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厂的厂长每天被围追堵截,苦不堪言,电话都不敢接,生怕哪个老朋友求到面前,他抹不开脸。
在长寻坡上面一片吵吵闹闹中,钣金厂被唐向成买了下来。
钣金厂地方有点偏,黎阳很少往那边走,他是听棉花厂接线员周德宁说的。
周德宁现在依旧在外面卖工厂生产的产品,谭帅走时,也从他这里拿走了一批货,当然,因为数量多,这个价格是跟他们厂长商谈过的,便宜不少。
即便如此,周德宁也得了一笔不少的奖金,日子好过了不少。
“你知道吗,他买下钣金厂都没花多少钱……”周德宁在树底下跟黎阳说,“因为原来的钣金厂欠了他很多钱,大债主上门要抵债。”
“他不是卖电器的吗,跟钣金厂有啥关系生意往来?”黎阳十分不明白。
周德宁冲他笑了笑,黎阳就不问了。
“我听说,他原本是看中了农机厂的,只是没得逞。”
这个黎阳知道,毕竟几年前,农机一厂开始招商引资的时候,唐家父子就一直盯着。
黎阳不知道的是,当年唐向天并没有把谭帅看在眼中,他一直试探的是郑翔开,因为郑翔开有钱有背景有关系,他真想要农机一厂,任何人都抢不过。
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被谭帅抢了去。
当时参与收购的所有人,唐向天都调查了,包括谭帅,他很意外,一个住在长寻坡的穷酸修理工,不知道在南边做了什么挣钱,一辆卡车开始搞运输,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扩张起来就很难得了,竟然在海城本地几个有名有姓的商人手里,摘到了农机一厂这个桃子。
而且还是用砸钱这种方式,光明正大的花钱,安顿那些退休工人。
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对于撑不下去的工厂有个评估的价值,谭帅好像并不在意具体值多少钱,所以他得手了。
“这几年,很多人都在看着谭帅和农机一厂……”周德宁怕了拍黎阳的肩膀,“你们是好样的。”
黎阳原本正在出神,被他拍的醒过来,道:“你们厂子情况啥样了?”
“不咋地,进口的布料比我们便宜很多,生意不好。”周德宁说道:“应该也拖不了几年了。”
“拖着,不敢走,我在棉花厂干了这么多年,不管咋样,工龄是有的,如果去做别的活,等到厂子倒闭,啥也捞不着……”
像是周德宁这样的工人很多,工厂半年一年发不出工资,也不敢撂挑子走人,如果真的走了,那就是辞职,跟长寻坡那些无所事事的混混没啥区别,现在虽然没工资,只要挺到厂子改革或者被收购,他们起码还能被安排。
相比于其他人,周德宁算是好的,因为他媳妇所在的百货大楼还正常发工资,如果他下岗,家里不至于没人支撑。
看到街头巷尾出来摆摊的人越来越多,黎阳心里沉重,不敢耽误,每天加班加点的做事。
只有不停的发展和前进,才能避免农机一场也陷入这种困境,没有其他的办法。
农用车的几个设计图和方案被讨论过几次,采购员从各个工厂买回来零件样品,然后开始组装和实验。
早在几个月前,工人们就听说厂子里要生产农用车和拖拉机,正想着,没有机器和人手,要怎么成产,没想到,没有机器也没有工人,所有的零件都是从外面买回来。
所以,看着组装好的农用车,工人们十分困惑,工厂是生产的地方,零件全去外面买,这他们这厂子是干啥的?
当然是先研究清楚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十二月份的时候,黎阳和孔经理等人一起去B市参加农业机械工业协会的一个重要会议,同时也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嫂子怀孕了。
开完会,黎阳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回工厂,先回了家。
现在,四合院的房子全都修好了,原来的仓库和车间没有拆,黎阳到时,B市下起了雪,院子里的梅花也开了,颜色原本很素淡,在白雪的衬托下,十分的艳丽。
看着黎阳拎了很多补身体的东西,左敏道:“下次可别买了,吃不完都可惜了。”
屋子里的炉火很旺盛,左敏穿着白色的白衣,她的脸稍微圆润了些,看上去气色不错。
“那就吃完呗,反正时间还长。”
黎阳被拉到炉子跟前烤火,妞妞走过来,把小手放在舅舅的手上,被冰到了,还在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