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是林秋宿亲身在经历,他无法忽略对方的痛苦,无法不陷入自责。
也无法不去懊悔,他本可以帮忙避开这些,却与其擦肩而过。
林秋宿问:“我跟你提了,然后呢?你一个高中生,自己都顾不好,要把我送人吗?”
领养和寄住的性质全然不同,他去到新的家庭,再也不方便和林观清相认。
他也不想喊别人爸爸妈妈,不想丢掉自己本来的身份和归属。
林观清同样明白这些,几乎没有犹豫,回答:“我不是一定要继续读书啊。”
“但我不愿意你这样不行吗?”林秋宿说,“我不想让你牺牲,不想当你的拖累,为什么我们两个之间一定是我依赖你?”
他相信林观清不止是说说而已,实际也能做到这个地步,所以更加不敢冒风险。
对方对他尽了全力,也疲惫到了极点,林秋宿又不是一块冷硬的石头,如何能开口要家人付出更多?
在林观清希望他过得幸福的同时,他何尝不希望林观清能轻松些,彼此分明是一样的心意。
听到他这么解释,林观清匪夷所思地问:“拖累?你一直是这么定义你自己的么?”
林秋宿顿了下,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但无论怎么看,都是我在麻烦你。”
下了课的林观清走进水果店,不选自己爱吃的东西,先给家人买一袋苹果。
青春期的林观清省吃俭用,把积蓄全存给林秋宿,努力许久的竞赛都因缺钱而搁置。
还有对方即便步入工作,闲暇时间却要分给自己,打电话过来聊到一半,就安静地睡了过去。
醒来后林观清不好意思地道歉,可林秋宿实际上并不需要这份愧疚,只觉得哥哥可以休息得更好一点如果少给自己拨电话。
此时此刻,他看着林观清的淤青,百感交集之际,难以不说真心话。
“我有时候会突然想,你没有弟弟就好了。”林秋宿喃喃,“你为什么还要有一个弟弟?”
这种念头一度萦绕在他心头,阴影般挥之不去,如今讲了出来,像是一座大山顷刻间崩塌。
他侧着脸,用余光偷瞄林观清的神色,心说,自己是不是今天把亲哥得罪了个干净?
林观清靠在栏杆前,不知道是被气过头了,还是觉得太荒谬,反而好笑地“嗤”了声。
“谢谢你替我操这门子心了,可我一直想的是,幸好我还有弟弟。”他道。
旁边的男朋友声称身体不舒服以后,出门再也没回来,谢屿沉思着,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在和单位的交涉已经步入尾声,他代表林秋宿的态度,提出自己这边不能做出任何和解。
他的解决办法也很明确,邹丰芹和林志尚必须被解雇,也不能以别的形式返聘。
经理道:“蓄意陷害学生这件事,责令她停职是应该的,可她丈夫没有掺和在里面,公司里没有牵连家属这种规定。”
谢屿回答:“这是长达好几年的霸凌行为,他们一家都参与了,这个家属一点也不无辜。”
经理说:“那就是匿名信之外的其他事,要提供更多证据,直接开除他不合明面上的规定。”
“有啊,我再跑趟明城,录街坊邻居的口供行不行?”谢屿不嫌奔忙。
经理见他这样,忍不住说:“那个同学去哪儿了?你干脆联系他一下啊,非要那么远走一趟?”
谢屿不假思索道:“不方便。”
“几几年了,是他没手机还是你没花费,难不成你们没联系方式?”经理无语。
谢屿说:“我不想让他再回忆一遍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