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
天气愈冷了,午后偶尔出现的阳光,也带着森森寒气,叫人不愿出门。临近月尾,人也轻松了,上个月的稿费也心中有数,很不错的样子。
很快入了夜,遥远天际的夕阳拉下帷幕,我裹着大衣溜达了出去。这个时候,人是很懒散的,沿着长街徐行,上天桥,过马路,热热闹闹的夜市便映入眼中。
穿着旧衣服炖着麻辣烫的大爷、缩着身子在店铺看电视的工人、挽着手走过的情侣,都在四散的白雾中模糊,但细细一看,所有人都那么生动。
我习惯性地坐下了,这里有个四川的大婶,为人挺好,每次给的腊肠都很多。
在我辣得发麻的时候,手机就响了,我知道是小夕,她这个时候洗完澡,可能正沿着操场漫步,身边没有人。
但仔细一看,却不是小夕,而是佳琪。我稍微意外,她在复读,据说老爸管得死死的,不管放不放假,都不准碰手机和电脑,每天扎在书堆了,叫人可怜。
我便嚼着丸子接听了,带着打趣的口吻:“佳琪,好久不见。”
她依旧高昂的语气似乎戛然而止,然后很不适应地啧嘴:“什么口气,老感觉好不爽,正常点。”
我笑了一声,丸子的味道扩散在口腔里:“今天怎么有时间找我了?偷偷用手机啊。”
佳琪闷闷地应了一声,貌似在抓脑袋:“喂,怎么感觉你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是我调戏你的,你……你至少表现得激动点啊混蛋!”
“是,女王大人,我好激动,啊,激动得流鼻血了,啊,真的受不了了,啊啊……”
“啊你大爷,贱人,还有一个月过年了,你回不回来?”
佳琪不想跟我胡扯了,直接询问,我怔了怔,轻声一笑:“回去看看你。”
她并没有欢喜,还是无可奈何和郁闷满满:“真是奇怪,这么风轻云淡的语气,啊,好不爽,操,快呻吟,我要撸了,抓紧时间。”
我喷了一口水,她还是这般搞怪,不过我没有兴致与她电爱,开口拒绝了,佳琪切了一声:“那么正经干嘛,开个玩笑而已。我欲求不满啊,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鸭子了。”
我抬头呼出口白气,对面的路灯,将这些白气映照得迷幻无比:“嗯,一月二十号,小夕放假了,到时候我带她一起回去。”
“啊?哦,好,那我等你们了,拜拜。”
她无所谓地说着,飞快地告别,我们各自挂了电话,她或许又扎进书堆了,而我,继续吃着肉丸。
一月中旬,我跟那编辑朋友知会了一声,轻装离开了广州。此番北上,坐的是火车,沿途所见之物,纷纷杂杂,无所概述。
抵达小夕大学所在的城市时,天上下起了小雨,我出了车站,便无法再前行了。结果靠在门口等了一个下午,雨终于停了。
踩着冬日的积水漫步,倒也别致,可惜寒风太冷,晚阳不在,别致的性子便无所寄托,只能插着手,缩着身,迅速远离了。
差不多午夜的时候,我才摸索到了那间大学。后门的商业区已经冷清,少数的几盏路灯看起来分外凄凉。
我借着夜光走向那边租房,我知道,小夕并没有退房,她一直一个人住在我们原来的小窝。
上楼敲门,声音有些刺耳,我忙停了下来,怕惊扰了谁,但想想又好笑,继续敲了。不多时,里面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像是蹑手蹑脚一般。
声控灯黑了,小夕透过猫眼是看不见人的,我怕她害怕,忙开口唤了一声:“小夕。”
哗啦门开,头发散乱的小夕又惊又喜地看了出来。我跺了跺脚,声控灯明亮,因避光而微微眯起眼睛的小夕,一如任何时候般地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