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刹那间冻结,顷刻间,慕天昇跟美雯都将惊愕的目光投递到了晓柒的身上,不敢相信外表看来柔柔弱弱的佳人,发起火来居然是这样的令人刮目相看,不过却显得更为真实,亦更加的鲜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男朋友借了高利贷,我是被逼的,我真的不想……”一手捂着脸颊,美雯突然有些害怕地小声解释道。
认识晓柒这么久,美雯从来没见过她发火,她一直以为晓柒是没有脾气的,没想到,在公司的走廊,她居然会当众给了自己一巴掌,她知道自己理亏在先、咎由自取,可是她已经收到良心的谴责了,从那天开始,她就没有好过过。
“够了!困难从来都不该成为堕落的借口!如果自己的困难都需要靠陷害别人去度过,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如果困难可以成为一切行为的借口,这个世界上根本不需要法律、更不需要监狱。华美雯,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出卖我、陷害我、伤我最重的,会是我全力关照、全心相待的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三年,你扪心自问,我可有亏待过你?我是怎么帮你的?每次你有事,我可有说过一个‘不’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生气地瞪着美雯,晓柒越说越是激动。其实从离职回到办公室没见她的那刻开始,她就有预感,这一切与她脱不了干系,她在躲。
“戚姐,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该对晓柒说什么,美雯眼泪一边哗哗直掉,一边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我不需要!我就当自己的好心拿去喂狗了,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捂着耳朵,晓柒挥手指着美雯叫骂了起来。
她不能接受,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最疼的同事、自己一直全力照顾的妹妹,居然会害得自己颜面尽失、失去自己最爱的工作,成了公司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在职期间‘被请出去’的员工!
她没有多要强,只是想把自己喜欢的事做好!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个奇耻大辱!她曾经是这个公司名列前茅的首席翻译,离开的时候却是背负这样难堪的不光彩声名!这是她做梦都始料不及的!她一生的事业,永远,都将带着这样一个污点。
美雯哭着一路跑去,晓柒同时也弯下了身子,眼里掩不住的水意盎然。慕天昇无语地望着明显都很痛苦的两人,有些搞不懂,既然,两个人都如此痛苦,为什么又非要选择彼此伤害的方式呢?难道这也算‘爱之深,责之切’?
慕天昇静静站在一旁,突见晓柒站起了身子、低着头一脸无精打采地往门口走去,随即无语地跟了上去。
放好东西坐上了车子,见晓柒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低着头,一脸哀痛的模样,慕天昇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
“珍儿,你还好吗?”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关怀,瞬间勾起了晓柒心底无限的委屈,抬起头来,晓柒眼里的湿润再也控制不住,转过身子,投进慕天昇的怀中,晓柒嚎啕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三年,在主任面前我从来都是替她抗着一切不满、替她说好话,她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
一想到自己失去了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工作;一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出卖了自己、自己跟她彻底决裂;一想到自己突然由顶端跌倒了谷底、不得不背负心底的遗憾;晓柒突然觉得好累好累,这种累,不同于以往工作上的疲惫,而是心底的无法承受的打击。
似乎顷刻间,她的生活就由光明转入了黑暗,再也没有任何的闪光点,毫无预警、接踵而来的坎坷,一时之间,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住,她真的需要发泄,好好的发泄。
“我知道,我知道,好了,珍儿,别哭了,别伤心……”见晓柒不停捶打自己发泄着,慕天昇一阵心痛地将她抱进怀中,任她泪湿衣襟。
遇事不顺的难受,他可以理解。女人,就是有这样的特权,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不需要强撑着,就算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孩子,除了更让人心疼,也没有人会觉得哪里不合适。
“乖,珍儿…别哭了…”低头轻吻着晓柒的长发,慕天昇柔语安慰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力,竟然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怎样帮她!
“我没事了……”抽抽鼻子,晓柒抬起头来,发泄过后的心已然豁然开朗。
“我饿了,我刚失业,你请我吃大餐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吧!还有,我这么惨、这么可怜,找到工作之前,吃穿住用行,你都替我分担一半吧。”
发泄过后,晓柒顿时卸去一身的不快,像个跟男友撒娇的小女孩,厚脸皮地要着奖赏。晓柒就是这样,不是痛彻心扉的事,她的情绪通常都维系不到三分钟,很多时候,只要让她痛快的发泄完或者憋上几天自己想通,就会雨过天晴。
所以,她的脸上,笑容永远多过悲伤,跟她在一起,如果不踩到她难以接受的底线,都会觉得她是个没有脾气的好好小姐;可是一旦碰触,她也会像被惹毛的母狮子,威力惊人。其实,她只是很清楚,什么事,必须在乎
;什么事,可以得过且过;什么事,必须忍耐,什么事,可以尽情发泄。
“珍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说自己可怜说得这么不谦虚的!你的样子不像是有求于人,倒像是命令下人!”无语的摇摇头,慕天昇突然发现自己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她怎么可以有这么多面,一会儿凶悍得吓人,一会儿委屈得可怜,一会儿又挫败得落寞,一会儿又坚强得高傲;似乎,她从来都不担心,她的某一面很可能会将他吓跑,似乎她从来不会为了获得他人好感而掩饰自己的情绪!
也许,他爱的就是她的真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