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算什么。”季临舟问,“您先生呢,来都来了,也该拜访下他老人家。”
汪海月稍愣了愣:“前年二次中风了,没多久就走了。”
这事沈玄应该是没打听清楚,季临舟有点尴尬:“对不起,我不知道。”
“都过去了,他啊,没福气,第一次中风后就瘫痪在床上了,他自己也说该是早点走。”汪海月说着说着眼睛有点红,但她很快又笑了笑,“,不说这个。小舟,你们坐啊,我给你们倒茶。”
汪海月虽然七十多了,不过看着人很硬朗。
“汪阿姨,我帮您。”康沉忙跟上去。
汪海月道:“你们就跟着小舟叫我奶奶吧,不然你们辈分都给叫乱了。”
一声“汪阿姨”直接把自己叫成老板叔叔辈的康沉:“……”
堂屋里摆着一张八仙桌。
白发现这里的凳子和季先生家里的很不一样,是那种长条形的,一张凳子可以坐下他和季先生两个人,白有点喜欢。
季临舟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农具都倚在墙边角落,看似杂乱但其实收拾得很整齐。
地上打扫得很干净,一尘不染的,看来汪海月虽然不做家政很多年,但还是保持着原来爱清洁的好习惯。
季临舟似乎模糊地想起从前坐在楼梯台阶上看着汪海月忙忙碌碌的背影。
“季先生,你在想什么?”白凑到他耳边轻声问。
季临舟轻笑了下,一面在桌子下面握住他的手:“在想以前的一些事。”
白好奇问:“你想起来了吗?”
季临舟抿唇:“一点点吧。”
“家里也没什么好茶叶,怕你们喝不惯,我就没放。”汪海月笑起来很大方,“这水是山泉水,喝起来是甜甜的。”
家里平时应该也没什么客人回来,茶杯也不成套,有玻璃也有陶瓷的,大家都没什么避讳,各自挑了个杯子。
白赶紧吹,想马上尝一尝山泉水是什么味道。
季临舟请汪海月坐下:“您一个人住这?”
汪海月道:“孩子们没回来都说让我搬去市里和他们一起住,不过我在这里住惯了,就不想挪了。对了,小舟,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茶杯有些烫手,季临舟轻捻了捻指腹:“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您当年发生的事。”
汪海月有些吃惊:“季先生车祸的事吗?”
季临舟微愣。
汪海月的神情严肃起来:“是不是车祸真的不是意外?”
季临舟脱口问:“您为什么这么说?”
“车祸没发生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季先生和太太经常关起房门来说话,神神秘秘的,两个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汪海月努力回想着,“哦,还有一次,季先生回来说好像有人跟着他!太太当时脸色就不对劲了,我当时蹲在柜子后面擦玻璃,季先生没看到我所以没避讳,他们以前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那些的。我有次担心地问了一嘴,季先生没说什么,只让我带好你就行了,还嘱咐我不要在你面前多说。但你当年哪懂什么,你还那么小。”
季临舟的薄唇抿成一线,他的眸色也冷下来:“这些事您当时有告诉我爷爷吗?”
汪海月道:“说了啊,老爷子说会派人去查,我一直想等着出结果呢。可结果还没出来老爷子就说要把你接到老宅那边去,老宅那边有阿姨的,说是就用不着我了,给我一笔遣散费,说是我这些年照顾你辛苦了。我其实是知道家里用不着我了,但我以为不会那么快的,至少让我再多带你一阵子啊,你那时候还那么小。你当时也不肯走,抱着我的大腿哭,一直说‘奶奶不要走’‘小舟要奶奶’……”
汪海月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哽咽,“但我没法子呀,你是季家的小少爷,老爷子是你的亲爷爷,他理应把你接到身边照顾,我只是你家里雇佣的阿姨,怎么能留下你呢?不过我当时很不忍心的,忍心都是肉长的,季先生季太太对我又那么好,你也是我看着出生长大的呀!我就跟老爷子说我不拿那笔钱了,工资也可以适当降一些,我知道老宅有一个阿姨了嘛,多一个就是多花一份钱。我当时想的是好歹得再陪陪你,不能让你刚没了父母就要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可是老爷子没同意我的提议呀!”
汪海月开始擦眼泪。
季临舟听到此,脸色骤变,什么叫“刚没了父母”?
他坐直了身体:“您是不是记错了?当时车上只有季……我父亲,我妈妈并不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