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闲微微将脸侧了过去,躲开方樾的视线。
“需要我看看么?”
“……”
“到底怎么了?”
空气里充斥着一种沉默的焦躁。
池小闲保持着姿势不动,过了会儿,才有些艰难道:“你能再下车呆一会儿吗?”
方樾滞住两秒,然后他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他没再看池小闲,只低声说了句好,便下了车。
他没走太远,孤身站在夜色里,目光看向远方。
那里有一带黑色剪影,分不清那是连绵的山丘还是楼宇。
过了会儿,他听到一声漏出来的声音。
低低的,被刻意压制了,像是呻.吟,又像是叹息。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池小闲用手指扣窗户的声音。
哒哒,两声。
方樾转身朝驾驶座走去。
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些若隐若现的默契。
在方樾上车之前,池小闲迅速地将那一小团纱布从窗户丢了出去,假装无事发生。
方樾回来后没说什么,只问:“现在可以开灯?”
“嗯。”
池小闲伸出手,任凭白色的纱布一道道缠上他的手腕。
方樾见他垂着眼睫,轻抿着嘴,脸颊还有些微红,倒像是自己在做什么欺负他的事情似的。
末了,方樾用小剪刀将最后一截纱布剪开一条缺口,两边一绕,打了个蝴蝶结。
“好特别的系法。”
“医院里都是这样包扎的。”
车又开了一阵子,在引擎的嗡嗡声中,池小闲又睡着了。
方樾一直开到凌晨一点,终于也有些困了。他将货车停在路边,轻轻推了推池小闲,想喊他一起去货车车厢里睡。毕竟比起玻璃,不透明的车厢里睡人更不容易被其他丧尸发现。
但池小闲睡得很熟,他推了两下都没醒。他只好将池小闲的座椅缓缓放直,让他平躺下去。然后自己也躺了下来。
密闭的车厢内挤了两个成年人,不免得有些闷热。方樾将车窗降下一指宽的缝隙,夜晚总算来了一丝风,温热的风流淌过车厢,带走了皮肤表面微汗。
啪嗒,啪嗒……
脸上有细丝般的凉凉的感觉。
池小闲睁开眼时,外面已经下雨了。
雨水沿着窗户划出扭曲的水线,像是游动的透明小蛇。
已经是早晨了,但因为是阴天,天地间一片混沌昏沉,视线也更加模糊。
方樾也醒了过来,将车窗升起,打开雨刮器。路前方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大雨冲刷着路面,溅起一层朦胧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