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樾他们有些意外,却也表达了感谢。
刘知去避难中心之前,池小闲把他奶奶的名字和长相告诉了他,又给了他之前张波张涛用的那部卫星电话,希望他帮忙在路上或者是在避难中心里找一找,找到的话用卫星电话联系他们。
刘知欣然答应。
回到车,帅欣疑惑不解地问她母亲:“为什么要护送他们?他们应该能自己找到人吧。”
老太太看着前面那辆越野车,轻轻笑了一下,又摇摇头道:“我的一点小私心罢了。”
“什么私心?”
“那个孩子像我弟弟小时候。”老太太眸光闪动,眼底一片温柔,“我想再多看看他长大后的样子。”
帅欣不说话了。
她倒是知道她有这么一位年轻的、从未谋面的“舅舅”,她听她母亲说起过,对方在十五岁的时候便夭折于一场高烧。
高烧是由普通的感冒引起,但那时她母亲出国留学去了,外公外婆也在外地出差,舅舅一个在家,竟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他,也没有人猜到一场感冒高烧竟意外地引起了脑膜炎。
“后面我就不陪你去避难中心了。”帅欣轻声道。
“为什么?”老太太有些意外,“那你去哪里?”
“下面肯定有军官。”帅欣目光沉下去一点,“我不方便见那些人。”
“你做的那些事有旁人看到了么?”
帅欣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她沉默了会儿,才道,“不太确定。”
“你啊……”老太太轻声叹了口气,却也没再说什么。
刘知的车拐上了一条分岔路,帅欣和方樾的车则开上了十区外环的公路。
十区外环排布着一排排整齐的白色厂房。有砌着深蓝色顶棚的,也有砖红色屋顶的,鳞次栉比,井然有序,给人一种奇妙的节奏韵律感。
十区的工业类型主要是一些轻工业,例如食品制造厂、服装厂、家具厂、日用品制造厂之类的,当然也包括制方在内的一些医疗器械和药物研发的厂商。
平日里发电厂们高高低低的烟囱都会永不停歇地吐着烟,全功率保障工业园区的供电。此刻却纷纷闭了口、偃旗息鼓,没有一丝半缕的烟往外冒。
工厂已经全部停摆了,这些象征着庞大生产力的烟囱也不再有生机,透着一种空虚而冷寂的感觉。
令池小闲和方樾感到奇怪的是,这里的房屋基本上是完好的,无论是工厂的厂房还是一些员工宿舍楼,都没有出现像六区那样大规模居民楼倒塌的情况。
这里留下的跟丧尸搏斗的痕迹也比其他几个区少得多。池小闲猜测,或许是因为十区已全面实现机械化、自动化生产,且人口不多、居住密度低的原因。
但还是能看出这里有过丧尸的侵袭路过的一处厂房白色围墙上喷溅着深红发黑的好几滩血迹,像是来自地狱的玫瑰,十分刺目。
“你家住哪里?”方樾问。
“玻璃厂的员工宿舍。”池小闲回答道。
十区很大,面积几乎是六区的三倍,光玻璃厂就有四五家。
虽然池小闲是个路痴,但对自己家附近的路线还是熟悉的,指挥着方樾在园区内左拐右绕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一座低矮的、只有三层的宿舍楼。
红砖砌成的宿舍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稀疏的爬山虎零零星星地吊挂在墙面上,外层黄色的保温墙体已经剥落了大半,白色的水管被太阳照射得泛黄,楼梯栏杆生着大片的锈色。
“这里原来是我舅舅舅妈的宿舍楼,后来他们去核心区找工作了,就留给我跟我奶奶了。”
方樾几人下了车,帅欣则在楼下陪着母亲一起等待着。
宿舍楼远没有方樾所在的高档小区管理那么严格,进楼道甚至没有大门,更别提密码锁了。
楼道里没有窗户,漆黑一片,等打开了手电筒才发现灰色的楼梯台阶上满是斑驳的血迹。血迹似乎存在很久了,颜色变成了深黑色,像是被打翻的油漆。
二楼台阶上有一道长长的血迹,像是野兽吊着被咬死的猎物在地上拖拽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