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么多基因病患者?”年轻的军医喃喃道,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您快点给看看吧,他们烧得厉害,路上已经死掉一个人了。”池小闲焦急地催了一声。
无论是基因产生了怎样的变异,又或是面容有多诡异,在医生面前,他们终究都是病人。
两位军医定下神来,给他们测量完体温后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开出了抗生素和退烧药,东子连忙喂他们吃下。
“怎么样?多久才能好转?”东子火急火燎道。
“药已经吃了,看看能不能挺得过今晚吧,要是今晚能退烧就没什么问题。”军医叹了一口气,“但他们拖得太久了,我也说不准。天气这么冷,也不利于身体恢复。”
另一位军医提醒他们道:“病人是鼠疫的可能性很高,鼠疫具有传染性,你们也要注意防护,不要跟病人共享食物、过密接触。”
“还会传染吗?”有人惊讶道。
“是的,不过也不用太担心,鼠疫在这种季节几乎不会爆发感染。”军医道,“而且也不一定就是鼠疫,需要进一步化验才能确定。”
方樾跟手下的军官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暂且在这里过一夜,等风雪小一点儿明天再上路。他从车上把食物搬下来分给众人,东子几人连忙感谢了一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池小闲也拿了块面包,坐在地上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方樾听见身边人忽然没动静了,低头一看,池小闲已经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手里还捏着半个面包。
方樾小心地将面包从他手里抽走,把人抱起带上了二楼,轻轻将他放到一张空病床上,找来被子给他盖好。
他吧手电筒调到最小光,用衣服遮起一半,背对着池小闲放着。借着这点黯淡的光,细细地用目光描摹起池小闲的脸庞来。
短短几天,他就瘦了很多,脸颊上的肉薄了,下颌也变得尖尖的。
脸色没有以前的那种红润,透着纸一样的苍白,仿佛一戳就破。嘴唇干涸起皮,眼底也有化不开的乌青,看上去并没有好好休息过。
不知道他这一路都遇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方樾想亲亲他,又害怕把他弄醒,最后只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细软的银发。指尖在发丝间缱绻,带着深深的眷恋。
“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
连续三天用电台发出讯号石沉大海后,他已经失去了耐心,正打算组一队人马先回到十区搜索一遍,再沿着周边的区挨个儿找,结果就看到了那遥远的、缥缈的,梦幻得不像话的烟花。
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下,他莫名觉得那烟花就是池小闲放的。不惧凛冬的寒冷,热烈、温柔又浪漫地绽放着,灵动之下带着些天真,和池小闲的性格底色很像。
心有灵犀的默契,让他终于还是找到了池小闲。
他关掉了手电筒趴了下来,伏在池小闲的枕边。
阖上眼睛,听着池小闲轻浅如潮汐般的呼吸声,他产生了失而复得的心安和满足,心里的那块缺口也被补齐了。
这么多天来,池小闲总算睡了个安稳觉。早上醒来睁开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时,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竟然还盖着被子!
他都好久睡觉都没用过被子了!
嗯?方樾呢?
池小闲猛地揭开被子从床上坐起,结果起猛了,头一阵眩晕。正扶额角缓着,方樾拿着水杯走了进来,见他醒了,温声道:“不再睡会儿?天还早呢。”
“几点了?”池小闲看向窗外,屋外隐隐透进来一点天光。
“七点不到。”方樾将水杯递给他,“喝点儿润润嗓子,你嘴巴很干。”
池小闲下意识地摸了摸起皮的唇瓣,随即拧开杯盖,淡淡的热汽柔和的扑在脸上,又暖又痒。
他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后,放下水杯,盯着方樾看着,一双银色的眼眸一眨不眨。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