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微微启开嘴唇,想要说什么,叶庭摇了摇头。
“我不会跟你分手的。”他重复了一遍。
文安看着他,突然松开了手,抱住右腿,表情痛苦。
叶庭一怔,立刻起身按铃叫护士,握住文安的肩问:“怎么了?”
“它还在痛,”眼泪掉落在床单上,“它一直在痛。”
护士过来了,叶庭打电话,把冯诺一也叫来了医院。文安又做了一次全面检查。
冯诺一和叶庭坐在诊室里,看着医生一遍遍翻阅检查报告,看灯箱上的片子。
三周多了,文安的腿痛仍未缓解。正常情况下,伤口应该愈合了。
医生合上报告,摇了摇头。其他两人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
“医生,”冯诺一问,“到底是什么问题?是不是伤口发炎了?”
医生看了他们一会儿,开口说:“没有问题。”
其他两人面面相觑。
“CT,核磁,血常规,所有检查都没有问题,”医生说,“他的身体一切正常。”
冯诺一大概猜到了结果:“所以……”
“我们要考虑另一种可能,”医生说,“他的腿痛,也许一开始就是心理性的。”
第69章 北京 17岁(28)
心理性的疼痛。
从几个月前开始的,心理性的疼痛。
叶庭回溯过去的记忆,试图找到异常的源头,是哪个节点出现了转折?从哪天起,文安晴天也会痛了?
记忆在家长们出国前戛然而止。
比赛。
ISEF的比赛。
他向文安解释,他要去比赛开始。随着比赛临近,腿痛也愈发剧烈。
比赛本身没有特殊含义,特殊的是它带来的红利出国申请的敲门砖。
他是不想让我离开吗?叶庭想,他是因为我可能离开而痛苦吗?
“和病人好好聊聊吧。”医生说。
冯诺一谢过他,和叶庭一起走出诊室。叶庭想去病房看文安,冯诺一拦住了他:“我们聊聊吧。”
这几周发生了太多事,他们需要一场长谈。
冯诺一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咖啡店,店内响着轻快的爵士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香味,桌上是新插的鲜花,试图为客人营造轻松宜人的氛围。虽然对刚得知消息的两人而言,无济于事。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家庭会议。冯诺一看着对面的叶庭感叹,转眼间,面前的已然不是孩子,是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他用勺子搅了搅咖啡,原来不喜欢这种苦涩的饮品,从大厂辞职后就不喝了,最近突然感到提神的需要。他问对面的人:“班主任跟我说了交换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叶庭垂下目光,似乎是为这个回答感到愧疚:“我不想去。”
“猜到了,”冯诺一说,“别担心会不会给我们添麻烦,这点麻烦不算什么。这几年,你给我们省了不少心。回过头想想,我真的没有为你们做什么,完全是放养。你们长成现在这样,都是自己的功劳。如果连这点矛盾都不能解决,我们算什么家长呢?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他们没有权利让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