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说这种幼稚可笑的话,有钱的人才敢说钱不重要,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闻邢只觉得谌宴是小孩子赌气,他又道:“我是在很认真地和你说话,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了你爸的耳朵里,对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是无所谓的,再差也就这样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明不明白?”
听见闻邢说这样的话,谌宴唇边登时露出一抹冷笑,他忽然道:“停车。”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本来是具有强烈命令意味的语气,但因着外面正下着大暴雨,司机一时就有些踌躇了,便迟疑着问道:“谌少是要……”
“停车。”谌宴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司机只匆匆瞥了一眼后视镜就不敢再看,只得遵从谌宴的指示将车停在了路边。
车还没停稳,这时候谌宴突然拉开了车门。
雨水混着狂风瞬间就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涌入了车内,闻邢觉得他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便大喊了他的名字:“谌宴……”
但谌宴却丝毫没有理会,他径自就走下了车。
迎面而来的雨水霎时间就像巨浪一般吞噬了他,将他浑身浇了个透,可谌宴却好像没反应似的,竟然还在风雨中缓慢地前进。
司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吓傻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闻邢低骂了一声,只得也紧跟着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雨水一瞬间就打湿了他轻薄的衣衫,寒风随之席卷而来,冰凉的布料附着在身上,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感觉了。
闻邢一边在心里谩骂着谌宴真是有病,一边快步上前追上了对方,他一把拉住了还想继续往前走的谌宴:“你他妈发什么疯!”
谌宴直接扭头甩开了闻邢的手,他站定在闻邢的对面,忽地开口道:“我很清醒。”
他说话的声音在暴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好像还没说出口就会被风雨给吞没了,但听在闻邢的耳中却格外的清楚。
“你以为这些是我想要的?”
“我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谌宴脸色阴郁得可怕,声音却很冷静:“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这样的生活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过了。”
“但是我可以忍受这一切,就算要一直这样忍下去也无所谓,十年,二十年,都没关系。因为我……只有一样东西,是我最珍视的,它是我的光,我可以为了它……忍受所有。”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夺走它。”
说完,他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雨中,仿佛在执拗地坚持着什么。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不断淌下,还有不少渗到了他的眼睛里,但谌宴只是一眨不眨地、定定地看着闻邢,漆黑的瞳仁比夜色更深沉。
时间久了,他的眼眶红了一圈,隐隐有水光透出,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
闻邢哑然。
他第一次觉得和谌宴是那么的遥远,就好像他们之间隔的并不是单纯的那几年的时光,而是更深更远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谌宴收回了目光,他的声音轻得仿佛是在叹息:“回去吧。”
*
谌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里了。
见到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女佣吓了一跳,连忙去给他找来了干净的毛巾。
谌宴伸手接过毛巾,却没有擦,他低声问:“她睡了吗?”
女佣像是怕遭到他的责备,很小声地说道:“少爷,夫人她……一直没有睡,也不肯喝牛奶,说是要等您回来。”
谌宴并没有训斥她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你可以休息了。”
方才他被那场暴风雨弄得过于狼狈,所以谌宴先回到卧室换了身干净的西装,又仔细吹干了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刚出席完某个高级宴会回来。
他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