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齐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道时间,手机已经从李赫延那里拿回来了,放在角落里充电,电话一直响,信息弹出的声音没有断过,在铃声中沉沉睡去,在梦中忘记,醒来的一瞬间却又被拉回现实。他不敢看也不敢听,这个时候有很多人打电话给他,有谩骂的也有关心的,可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自己锁起来。
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靠他一个人扛,天塌下来也只能擦干净眼泪爬起来烧水泡面,吃完还得想想明天怎么办。有那么一瞬间,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怨恨,为什么别人有家有亲人,只有他什么也没有,没人会为他兜底,也没人会帮他出谋划策,为什么他做的时候没人来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等他明白了,想承担责任了,却有一堆人跳出来指责他。
为什么,凭什么?
很多念头在脑海中翻涌,冒出来,被摁下去,奚齐觉得头疼,在堆满被褥的床上抬起头,在一片黑暗中看见闪着荧光的手机,于是爬起来想看看时间,但是拿起来一看,打来电话的是周宥谦。
他和周宥谦的关系,算得上很不错,却又不算无话不谈的挚友,他十几岁就进入社会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容易结识到交心的朋友。
漆黑寂静的房间,只有手机上老周两个两个大字一直在跳动,奚齐盯着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周宥谦似乎也没想到会突然打通,说了声:“小溪,你怎么样了?”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尴尬地沉默了下来。
奚齐什么也没说,把手机放到一边,趴在了枕头上。
过了大概有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周宥谦干巴巴地说:“你接触的那部电影找了楚恒哥,我们都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奚齐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生硬地说:“你没必要让我知道。”
周宥谦很着急:“不是的,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们公司的人说你不接电话,他们在想办法给你公关,你不能自暴自弃啊,那些人都是造谣的,我和你一个屋住过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我相信你,你看我不也是因为靠擦边起家一直被人骂——”
奚齐打断他:“不是造谣。”
周宥谦:“啊?”
“我小时候不学好,学别人当混混,给一个大混混当打手,比爆料出来的还要多,我给赌场看过场子,当过赌债的催收,还在地下拳场打过黑拳,后来被人带到X市,跟了李赫延三年。”
奚齐说的时候很紧张,却又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爽感,说完之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他妈的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