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中好似被什么填的满满的,充斥的鼓鼓的,好似要从中溢出来什么似地。池玲珑神情恍然,此刻却又像是完全注意不到这些。
她的感官和视野里,万物好似都停止摇动了。
不,他们没有停止,他们的动作只是更小了,更细微了。细微到她听不到也不看见,只余下视线里,那单手拄剑,缓缓的单膝跪地的一道身影……
池玲珑再次搀扶着那少年郎,回到他们之前落脚的山洞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不止两刻钟那么简单了。而当池玲珑终于小心翼翼的将那满脸惨白,额头布满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的少年,轻轻的放在地面草芥上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恨不能脱力而死了。
池玲珑不住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用身上的袖子一把抹去额头上的热汗,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先忍一下,我去打水,一会儿烧开水,给你从新包扎伤口。”
那斜倚在山洞壁上的少年,没有说话,黑黝黝的双眸却看着她的方向,迟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池玲珑得到他的同意后,也没有多做休息,却是去了距离他们藏身的山洞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打了两罐溪水过来。
这条小溪多少也受了昨天山体崩塌的影响,水质混浊了很多。索性这小溪的源头就在不远处的山涧中,池玲珑多走几步路。便到了,倒也不嫌麻烦。
池玲珑慌忙娶了水,就又急匆匆的回去了。
她也累,虽然杀野猪的时候没有出力,但是那身高最少也有六尺的少年,却完全是由她搀扶回来的。
那少年看着瘦,身材却绝对有料。她在之前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就知道这少年完全属于“看着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当时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就出气多进气少了。这次完全凭借她这还没长成的小身板,把那人扛回来,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简直就要累趴下了。
回了山洞,将其中一罐溪水煮沸了,池玲珑便也扭头对那闭目养神的少年说道:“你先把上衣除去吧,我给你把伤口清理了,再上药。”
这话说完池玲珑先是一怔,为自己的如此口无遮拦。
她可没忘记,好歹她也是侯府的千金,受了礼仪妈妈七年的教养呢,当初无论如何也称得上一句世家贵女。贤良淑德样样俱全;现在却连让一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脱衣服这种事儿,她都好意思开的了口,前后左右才不过五天半的功夫。她这到底是怎么蜕变的如此完美且迅速的啊?
池玲珑皱眉深思,也有些哭笑不得。
斜前方却又倏地射过来一道冷冽的煤油丝毫温度的视线。那眸光冷冷的,沉凝的好似要滴出水来似的,又好似锋利的犹若实质,当即便让池玲珑忍不住朝那少年看了过去。
为你包扎伤口而已,她一个大姑娘都不要闺誉了。难不成你一个占了便宜的大老爷们还有意见不成?
嗤,说实话。你占老鼻子便宜了!
兴许是池玲珑的眸光也太过光明正大和义正言辞,那黑衣少年在皱眉了片刻后,便也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池玲珑的要求了。
池玲珑看他动手脱衣,手上的动作好似有些僵硬,迟疑了片刻后,便也走上前去,在他身前蹲下,“我来吧。”
那少年的动作好似一僵,继而没有说话,双手却移开了。
池玲珑看这少年,明明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但是随着她手中的动作,却越来越冷冽的面目表情,以及他整个越来越僵硬的身体,忍不住感觉好笑。
脱个衣服上药而已,怎么搞的跟,嗯,要弓虽女干了似的?
而且,主谓还颠倒了一个个儿,她是合该千刀万剐的施暴者,眼前这少年却成了被被亵玩的小可怜?
呃,她果断是想多了。
池玲珑不动声色的讪讪的笑了两声,将那少年身上的外袍退去,里边的白色中衣也解开。看着他身上渗出来的一片片猩红的血渍,不用这少年提醒,池玲珑也已经知道,今天她肯定是要大出血了。
她这两年才根据宁氏留下的医典,研究出来的药膏啊。上次中了海棠春睡迟,为了祛除脸上留下的疤痕用了一小瓶,为了和谢欢做交易,送出去一瓶,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剩下两瓶而已。
想当初她脸上有疤,虽然韶华县主和三婶儿江氏都有送药过来,但是池玲珑表面上受了她们的情,暗地里却一直用的宁氏留下的药方,自己研制出来的药膏。后来送给谢欢的更是如此。
而那药膏的效果也是喜人的。不管是祛疤还是当金疮药使唤,都不会比御用的圣药差。
可惜她一直想留着以防万一来着,这次看来最多只能保住一瓶了。
池玲珑百年惋惜的低叹一声,而后对眼前的少年说道:“把中衣也脱了吧。”
那少年这次更是沉默的一句话也不说了。不过,即便他的脸色再沉重,面色再冷凝,池玲珑也没有忽略这少年,面上一闪而过的羞赧,和耳后根处,再明显不过的红晕。
明明还是只童子鸡,还想装淡定,太为难自己了
。
池玲珑就也好笑的摇摇头,而后兑好了冷水和热水,将自己身上唯一剩下的那条帕子打湿,拧干了,才又过来率先在少年古铜色皮肤,虽然精瘦,但却又强健的,好似充满了如豹子一般迅猛的爆发力的胸膛上,轻轻的擦拭起血渍来。
那少年的身体条件反射似地,在池玲珑手中的帕子挨上去的时候,不知是因为疼的,还是出于防备警戒心理,整个都绷紧了。
他面上冷漠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然而,他的身体却紧绷成了一张拉的满满的弓,蓄势待发。
池玲珑摇头好笑,却也不敢再这个时候有其他异动,以免最后被人活活掐死了,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池玲珑手中的动作轻巧,她先是将那少年前边胸膛上印出的血迹都擦干了,又重新洗净了帕子,拧干了,才又走回来问他道:“前边清理好了,只待一会儿上药,你背上是不是还有伤口,要不要也一块儿处理了?”
池玲珑问完这话,便也不再开口说其他的,而是站在不远处,静等着这少年的反应。
黑衣劲装的少年,脸色在此刻更加白皙了。池玲珑以欣赏的眼光观看着她,却仍是觉得,若是这少年的面目表情再稍微的柔和一些,面上的冷冽杀伐之气再削减一些,那么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会再是一个高不可犯的当权者,或是个漠然无情的刽子手了,而会是一个诗画风流的千古名士,或是一个章台走马、红粉埋骨的世家子弟。
那少年终究还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不等池玲珑再说其他,却是自己转过身,将一张瘦削的背,放在池玲珑的视线下。
入目一道从右肩胛骨斜斜的贯穿到左腰的刀伤,看的池玲珑脚下一个踉跄,脚下的步子没走稳,差点直接腿一弯,趴在这少年的背上。
池玲珑艰难的吞咽了几口口水。
她伸出手,想去触碰那最少已经有四年历史的旧伤疤。然而,手指伸到半空,却僵硬了一般,再不敢往前移动一分一毫。
池玲珑手指尖颤抖的,隔空描摹着那伤疤划过的痕迹。她不敢想象,历时这么久,这伤疤还如此清晰,那早在几年前,这贯穿了这少年整个后背的一刀,砍在他身上的时候,是不是深可见骨?那时候,他是不是疼的快死了?那肯定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大坎儿,他是不是,也差一点……iu没迈过去?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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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等到池玲珑将那少年郎身上的伤口清理完毕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两刻钟了。
那少年郎在池玲珑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没有任何异动,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可是,他身上零零碎碎的伤口多的数不胜数。有两处差点致命的刀伤箭伤,更是已经溃脓腐烂,需要将腐肉挖去才好重新上药。
池玲珑动手处理这一切的时候,哪怕是徒手将那腐肉一点点用刀子割去的时候,那少年郎都没有闷哼一个痛字儿。即便他当时浑身紧绷的好似一张绷紧了的琴弦,随时有可能断裂;即便他满头冷汗,脸色惨白的没有意思血色。
“好了,你先躺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把这些东西处理了。”池玲珑一边扶着那少年郎倚靠在山洞壁上,一边又快速的将地上的腐肉和一些零碎的血布团收拾完毕,准备赶紧出去找个地方,将这些东西掩埋住。
不赶快收拾了的话,它怕血腥味儿会招来附近的猛兽。若是再来一只体格和那野猪相近的,他们可就不见的,还能有那个好命,顺利的逃出生天了。
池玲珑将一切收拾好,又重新洗净切割好了一块儿野猪肉,才又匆忙从溪水边赶了回来。
方才那头被击毙的野猪,他们只是割下来其中一大块儿肉,准备充做这两天的干粮,其余的全部被挖坑掩埋了。
而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长达个时辰的功夫,他们中间只喝了一碗粥,现在早就饿的头发晕、身子发虚了。
池玲珑将处理好的野猪肉烤在了火堆上边的架子上。又拿了一些途中摘下来的草药和山菌,混在最后一把稻谷中,慢慢煮熟。
山洞内一片忙碌的景象,不过片刻功夫,又传来丝丝让人恨不能流口水的烤肉香,池玲珑嗅着肉香味儿,蹲坐在暖烘烘的火堆旁。竟然觉得眼下这场景,经由几分诡异的温馨?
“喏。先把这碗粥喝了,等会儿再吃些烤肉。”池玲珑先把一碗热粥递给身边的少年,而后,又忙着将烤熟的野猪肉。削成不大不小的肉块。
那少年郎依旧没有说话,不过手上的动作还算顺从。他不言不语的将池玲珑手中的粥碗接了过去,便细细的喝了起来。
“你有办法和阿壬他们联系上么?”池玲珑没话找话说,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开口问那少年,她方才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她没有武力傍身,不
敢离开这少年太远;偏着少年现在从里到外都伤了个彻底,也不是能轻易挪动地方的人。他们两个没办法出去找阿壬汇合,剩余的唯一的出路。只能干等着阿壬来找他们。
那少年主子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不过,他听了池玲珑的问话。面上却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而后迟疑片刻,才又平淡的补充了一句让池玲珑安心的话,“最多两天。”
池玲珑也不深究他们之间的内部联系方式,得到了满意答案,心里倒是泛上来几许喜气。她也欢快的“嗯”了一声。声音中竟有许多掩饰不住的愉悦,倒是让那正吃着烤肉的少年。手中的动作无端的顿了一下。
两人细细的用餐,期间谁都再没有开口说话。然而,就在池玲珑想着要不要再去这山洞附近,找一找可用的药草的时候,山洞外边却陡然响起了独属于成年男人的,陌生的脚步声。
……
池玲珑搀扶着黑衣劲装的少年郎,尾随着身前那年约五旬的老猎户,进了他们家的小院子的时候,还觉得诧异万分。
虽然她早就想到了,她们方才栖身的那处洞穴肯定是有主的,可是,也没有想到,不过才短短半天的功夫,他们竟遇上了那里的主人。
——一个祖辈常年身居深山中的老猎户!
那老猎户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精神却很矍铄,他身量矮小精瘦,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他背上背着箭矢和弓,手中拎着一只带着红缨的枪,枪头被经年的鲜血磨的带上了一层黑沉的色泽,在日光下泛出冷冷的光,打眼一看,便让人知道死在其下的野兽不再少数,当真让人不敢小觑。
“你们是外乡来的吧?哈哈,也算是你们兄妹命大。哈哈,通常情况下,这虎崖谷可是连我们这等常年山上的老猎户都不敢在深秋去的。你们倒是碰巧了,误闯到这里不说,还能从那塌方的山下逃出生天,当真是命大啊!哈哈……”
池玲珑方才对这老丈人说,她和那少年主子是一对预往京城探亲的兄妹,可惜因为昨天夜里急着赶路,就迷路绕道这边山谷里来了。谁想遇到大雨不说,惊了马,还倒霉的遇上了山体塌方。侥幸逃的一命,才暂时在那处山洞中安身。
经过一路的言谈,池玲珑也弄清楚了她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便在距离乾州蓉城大约三十余里的陵县和莫家镇之间的虎崖谷。
这虎崖谷却不是一个好地方。准确来说,这个地方非常鬼厉,当地人甚至俗称它为“埋尸谷”。单由此称号,便知道若是普通人误入这虎崖谷,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不仅是因为虎崖谷中猛兽很多,常常出来伤人性命,还因为虎崖谷中的莫家河,每逢春秋大雨之际,因为山上草木稀少,泥土松软,便会出现泥石流和山体塌方,每每夺人性命,且淹没附近的村庄良田,让人无法谋生。
也正因为此,这虎崖谷附近的大片良田,全都是无主的。久而久之,因为生计都无法保证,这里的原居民也都搬迁了出去。只余下几家世代以打猎为生的猎户,居住在半山腰上。
走在他们身前的这老猎户,本姓余,这大伯本事大不说,心肠也热,池玲珑听他所言,他们久居在这里的几户猎人,每逢山体崩塌,或是大雨停止后的第二日,各家各户便会派出一两个人山上转一圈,看看是否又有误闯入这里的外乡客,或是滞留或丧命在此的可怜人。
余大伯看见池玲珑和她身边“兄长”的时候,说实话那时候当真有些吃惊。无他,实在是因为,自从他开始“巡山”以来的三十年时间,这两兄妹,是他遇到的第三个和第四个,侥幸从塌方中逃生的幸运儿。
前两个人也是同伴,且还是镖师。有一把子好力气不说,常年走南闯北,见识广,经验也丰富。他们能从泥石流中安然脱身,余大伯认为合情合理。然而,当初那侥幸逃生成功的两个镖师,事后都受了重伤,在他家里养了两个多月,才又启程。
可眼前这两个小娃娃,兄长明显在昨天之前就受了不轻的内伤,小姑娘更是一点功夫都没有,两人看着便是富贵人家子弟,见到昨夜那种场面,即便被当场吓死他都不会觉得稀奇。稀奇的是,这么弱势的群体,他们竟能逃出生天?且不久前还击杀了一头成年野猪?余大伯觉得后生可畏的同时,也当真觉得这种情况不可思议。
不说余大伯和池玲珑,以及那少年主子现在的所思考所谋,却说已经到了余大伯的家里,这热情好客的大伯,当即便笑开了满脸褶子,大着嗓门,对着正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喂鸡的一个老太太吼吼道:“老婆子快点过来待客。哎呦呦,这小伙子伤的可是不轻,老婆子你赶紧做点好吃的,给这兄妹两补补。担惊受怕一夜了,这两孩子怕是都吓坏了。赶紧的,再让小二出去请个大夫回来,给这小伙子诊个脉,开点药。”
余大伯这一扯开嗓子吼吼,几间茅草屋里,瞬间便跑出来四、五个人。有一对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夫妻,两人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年约六岁左右的孩子,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尚且包在大红襁褓中的婴孩儿;另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长的人高马大,面向憨厚老实,看起来和余大伯有几分相像。
那正在喂鸡的老太太,一听余大伯这一吼,更是当即就回过头来。一看见跟在余大伯身后跟着的池玲珑两人,看到明显有人受伤了,便也慌慌的把手中的小盆往地下一放,一边用身上的围裙擦手,一边也三步做两步的小跑了过来。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里逃生出来的?”
等池玲珑再次洗过脸净完面,全身上下收拾齐整,又坐在方桌前,吃着余大娘刚刚煮好的面条的时候,便真的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她一边慢条斯理的将一大碗面条吃光光,一边又听着余大娘拉着她的手,心惊胆战的和她说着“要拜拜菩萨”“要多谢菩萨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话,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不免想着,但愿真如余大娘所说的,这次大难不死,以后不求大富大贵,惟愿事事顺心,再不要这么提心吊胆的到处逃命了。l
☆、109 同室而眠
夜幕降临,一天的繁忙在此刻终于落下帷幕。
用过晚膳,池玲珑被余大娘拉到方才收拾好的一处房间内。
这也是一间简陋的茅屋。
然而,虽然里边摆设的物件粗陋,该有的床榻被褥却像是刚被太阳暴晒过一般,软软的,暖暖的,触手便让池玲珑觉得,想要立刻倒在床上睡上一觉。
她身累心也累,困倦的,现在都感觉上下两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余大娘一边帮她铺床,一边慈爱的对池玲珑说道:“大娘一看便知道你是好人家的姑娘,只是,”余大娘说到这里,面上也没有露出丝毫的不好意思,不因为家里的困窘而觉得丢人现眼的神色,只是觉得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好似委屈了池玲珑似地,因此,当下便更加怜爱的怕拍池玲珑的手,对她道:“好孩子,别嫌弃,这被子褥子都是大娘亲手做的新的。说不上多舒服,但是盖着保暖。”
池玲珑一听余大娘这话,便知道她什么意思。心下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更因为余大娘此举,感觉心暖。都到这步田地了,有个安身之处已经不错了。还嫌弃住的房间有被子褥子?难不成那四面透风的破山洞才是好去处不成?!
池玲珑哭笑不得,也立即拉了余大娘的手,说了好一通感激不尽又体贴周全的话,只把余大娘说的浑身都热乎乎的。也由衷的觉得,把为二小子以后成亲用的新被褥,拿出来给这小姑娘应应急。也真是值了。
池玲珑和余大娘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天色更加晚了,余大娘才拍拍身上衣服的褶皱,准备起身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又一遍怜爱的对池玲珑嘱咐道:“你这丫头也是担惊受怕了一天了,赶紧的洗洗澡准备睡觉吧。我让他大嫂给你烧了热水,一会儿就给你抬进来。哦。还有衣服,丫头一个姑娘家。虽然在外边行走,扮成男子模样是方便,在咱们家里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一会儿就让他大嫂给你找一身新衣先穿着。至于你身上这身衣裳。你要是真喜欢,大娘一会儿便给你洗好晾起来。这山上夜里风大,风一吹,说不定明天就干了,你要是想穿,也耽误不了事儿。”
池玲珑一听这话,倒是又有些想笑了。连忙推迟了余大娘要为自己洗衣服的想法,却是忙不迭的同意,先穿大嫂的一身衣裳解解困境。她好养活的很。不挑剔。
池玲珑态度亲和又体贴,让余大娘的一颗心更是热乎乎的了。越看池玲珑,越觉得这丫头果真是个好的。想来之前村里的一个丫头。在莫家镇的一个大财主家做了丫头,后来又被抬成了姨娘,中途回来村里的时候,就拽的什么似地,走路都眼睛朝上,恨不能鼻孔都朝天翻了。
还是眼前这丫头教养的好。长相好就不说了。还不骄矜,不做作。不爱显摆,脾气不大,还知道心疼人,说话也好听,唉,这么好的姑娘,若是早点遇上,说给他们二小子,给她当个小媳妇可该多好啊。
余大娘心思电转,一会儿又看两眼池玲珑,却又忍不住心下一叹。这么好的姑娘,现在只是落难了,才到他们家里住几天,依照这姑娘身上穿的衣裳料子,比镇上生意最红火的阅宝阁的老板娘还好好几倍,想来家世也是不凡的,他们这样的穷山小户,求之不得哦!
索性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也不奢求别的什么报答,只一心想为儿孙积德,给后辈们留下点余荫,还是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人为好。至于一些有的没的,就不要多想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