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带着为数不少的侍卫,并府中王妃和妾室,远走封地,今后无诏不得入京。
三位皇子出行当日旌旗招展,整个皇城都被车马堵住了。很多闻讯的百姓早早在茶楼定了位置。在这一天便兴致勃勃的坐在二楼或三楼窗户口,一边与友人交谈,闲说书画。一边看着热闹。
三王的车马走了两个多时辰才都走出城门,京城的百姓们再又感叹了一番三为皇子的英俊不凡,以及威仪尊贵后,也便又把这事儿放在了脑后。再不去议论。
朝中少了三位皇子,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不管是党派之争,还是权势倾轧,在这时都减缓了步调,委实让朝臣们有些不适。
他们都习惯了各种明争暗斗、谩骂争锋。在三位皇子尚在时,便连大臣们都会因为某个权利分割不平衡,当殿争吵起来。甚至到了最后会发展成当殿斗殴。
如今可倒好,有夺嫡能力的五皇子和七皇子一下就被迁去封地了。属于他们的势力也都蛰伏起来,这让太子党和中立党们不习惯极了,简直难受的抓心脑肺的不舒坦,就觉得日子不该怎么过啊。
日子确实不是这么过的,因为接下来出了正月,开了春后,京都竟是又罕见的下起雪来。
这次的雪下的不大,却下的缠绵而持久,足足下了七天才停下来。
京都的百姓虽然相对于别的州府的百姓们来说富裕,可另一方面来说,京都的物件也高的很;各种吃食蔬菜和水果,这些东西在冬日里本就比较昂贵,如今又逢大雪封路,很多粮食都运送不到京城,京城的物件也不可避免的开始上抬起来。
虽说京都乃天子脚下,各种抑制物价飙升的条令迅速公布出来,可在粮食供不应求,百姓么出现哄抢后,百姓们的日子也艰难起来。
又有雪大天冷,各色不太坚固的房子被压塌,无钱卖炭取暖,京都的百姓在开春后竟冻死不少。
尤其是城门口,天天都有乞丐横尸,有特意做那收尸生意的小哥,甚至还曾戏言过有一日在城门下捡来的尸体,甚至超过了守护城门的军士的数量。
突来的大雪同样阻断了三王去往封地的路程,五皇子和二皇子有多半路程是同行,和七皇子却是分开的比较早,此时五皇子和二皇子在一家驿站里休息,大雪拦路,两人便一起煮酒弈棋起来。
五皇子看着棋枰上大杀四方的黑色棋子,嘴角骄矜傲慢的笑意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自然地放下手中一颗棋子,再垂首下去看,白棋已被牢牢困死,插翅难飞。
“二哥,你输了。”
“是,五弟棋艺精湛,为兄自愧不如。”
二皇子浅笑着说,看着棋枰上黑子蛮进张扬的棋风,眸光微闪,心中鄙薄讽刺,面上却是不漏声色,浅笑嫣然的做出最无能懦弱甘平的模样。
五皇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对于接连赢了二皇子三局自得不已,又似乎在为二皇子的夸赞沾沾自喜,他丝毫没有谦虚,性傲慢而短视,此刻仰天大笑,猖狂而自得,似乎以为自己已经唯吾独尊,已将大魏这万历江山踩与脚下。
雪花簌簌落下,五皇子大步走到窗前,看着已经被远远抛在后方的京城,自如的感叹说,“二皇兄,雪下的愈发大了,这是老天都不想让我们离京呢。”
“五弟说的是,只是皇命不可违,待雪停了,咱们还是要尽快赶路是正经。”
“皇命么,呵呵……”五皇子直接冷笑两声,伸手一下将窗口旁边的梧桐树枝“咔嚓”一声折断,“皇命总有制不住人的时候。”
雪下了足足七日才停止,不止在京城酿成雪灾,更在大魏过境其余地方酿成重大灾祸,尤其是一些边远山区,和南方往年雪下的较小的地区,百姓们从未见过这么持久的雪。受不住天寒地冻,因而也又接连不断的死去不少人。
朝廷的人口在年前年后两场灾祸中死去不少,这时节各地的邸报已经送到京城,看到各州府送来的详细记录,本就垮了身体的弘远帝更是雷霆大怒,抑郁激愤操劳过度之下,又累的瘫倒在龙榻上。
京都的气氛因为弘远帝这一病。又开始凝滞了。一些朝臣更是提着尾巴做人,唯恐戳到弘远帝的怒点,被毫不留情的炮灰了。
朝臣们政务繁忙。脚不沾地的甚至一连半个多月不着家,秦承嗣也是如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时间慢慢滑过一月半,到了一月底。秦王府三胞胎的周岁生辰到了。
周岁寿辰是一个孩子成年前最重要的一次寿诞,虽说现在朝中境况大不如前。弘远帝又正怒气上头,有眼色的臣子们都该低调行事,不碍皇帝他老人家的眼,然而秦王府三胞胎的周岁宴还是一如既往的盛大举行了。
三胞胎是秦王府的子嗣。且又是一胎所生,这两个原因中,不管是那个拿出来都值得大肆庆祝。且秦承嗣又尤为疼爱小女儿,哪里舍得委屈了府中小姑娘?
因而。秦王府的抓周宴不仅举办的不低调,甚至极尽隆重与盛大,将近半个京城的勋贵都被邀请来观礼了,秦王府门口更是车水马龙,行人比
肩接踵,简直像是要开庙会。
三胞胎满了一岁,现在更是化身小话篓,三个孩子中,唯独寿寿性情比较内向,岁岁和喵喵都是爱说爱笑。
不爱说话的寿寿在遇上爱伊伊呀呀的哥哥和妹妹后,也慢慢被同化了,于是,三个小人儿整天聚在一起就“你你”“我我”,简直吵的人头疼。
抓周当天,三胞胎睡到天光大亮还没醒,被大哥哥小勺子叫起来后,还有些委屈,每个人都扁着小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爹娘,控诉着哥哥的不人道。
小勺子有些讪讪的,毕竟被弟妹指控了,为人兄长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今天是三个弟妹的生辰啊,他们不是应该兴奋的造就睡醒了么?
他生辰的时候可是早早起来吃母亲煮的长寿面,外加收礼呢;今日他也给弟妹们准备了礼物,要送给他们,谁知道三个小猪睡到日上三竿了还不醒,他都打完拳,又重新洗过澡换过衣服了。
三胞胎闷闷不乐的好一会儿,然而在看到哥哥给他们的各色木雕的小动物,又收到了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小弹弓,小木剑后,也都兴致勃勃的和大哥哥玩开了。
池玲珑在小勺子和秦承嗣陪着儿女时,快步去重新洗漱更衣,待换了一身玫瑰红万字流云绣木槿花滚金边的小袄,下配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出来,梳着云鬓高髻,发间插着点翠镶红玛瑙凤头步摇,景泰蓝红宝石耳环和手镯,另有环佩荷包压裙,一时间当真艳光四射,竟看得房间内几个孩子和丫鬟全都目瞪口呆起来。
秦承嗣也忍不住微眯了眸子,看着眼前同床共枕了四年有余的女人,她面染红晕,远山眉钟灵毓秀,青丝宛若堆云,一双波光潋滟的乌黑明眸轻盈含笑的看着他,顾盼间光华流转,加上肌肤胜雪,宛若凝脂,配以殷红的香檀小口和红色的衣裙,透着难以描画的清丽与明艳,美的璀璨迷离,张扬恣意,看得他心痒难耐,悸动顿生。
去往前院花厅的时候,秦承嗣一直绷着一张脸,虽抱着小女儿,脸色也那看的紧,让池玲珑委实摸不着头脑。
她去梳妆的时候这人还含笑着逗着儿女玩呢,怎么她就离开了片刻,他脸就黑成这样了?
池玲珑走在秦承嗣一侧,忍不住凑到他跟前小声问,“又怎么不高兴了?可是几个孩儿惹着你了?”
丫头们闻言或是走的更快了些,或是缓下脚步和两个主子拉开距离;王妃和王爷要说私房话,她们还是避着些好。
池玲珑满目莫名其妙和好奇的神色,秦承嗣再看一眼她莹润饱满的红唇,嗅着近在咫尺的熟悉体香,心头气血躁动,他深深看着眼前人,最后看的池玲珑一张妩媚的小脸轰一下炸开了红晕,才淡定的说了一声,“无事。”抱着女儿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池玲珑却羞得耳朵都红了,只因为这男人刚才那眼神,竟是乌沉沉的,其中满布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像是要当场剥了她的衣服……这个精虫上脑的秦承嗣!
池玲珑羞的面红耳赤,闻见前方那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又开始唤她“阿愚,快些”,抬眸看见那站在紫荆花树旁,一身黑色滚金边锦袍,眉目深邃和冷峻,在看向她时,却不掩温柔宠溺的男人,池玲珑心头那点羞恼感顿时一消,迈开脚步就走了过去,“来了来了。”
吉时将近,诸多受到请帖的勋贵们也都早早的到了秦王府,在花厅用起茶来,待众人看见携儿带女过来的秦王一家,面上笑脸迎人,心里却羡慕嫉妒的要死了。
尤其是在看到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胚子的昭月小郡主,和秦王府两个同样容貌出色的小郡王后,一众没有儿女缘的贵妇更是心里泛酸,既想去问池玲珑求一个生子的方子,又想若是能将秦王府三胞胎中挑一个抱走可该多好。
众多贵妇心里浮想联翩,在一众欢声笑语中,吉时已到,三胞胎也被父母放在了早就准备好各色物品的桌子上。
那长桌上铺着厚厚的貂绒毯子,光洁的没有一丝杂质,这样好的貂皮做件披风简直不能更拉风,偏秦王府财大气粗,竟是用来铺桌子。
一众妇人们看到这里更心塞了,可当她们注意到,秦王府三胞胎兄妹抓周所用的一切物品,竟全是非金即玉、或是有特殊来历的东西后,更是心塞又眼红的把眼珠子都瞪绿了。
羊脂玉制的胭脂盒,七色宝石雕琢成镂空珠子串成的珠花,盖有“九州先生”印章的小儿戏虾图,刺有医仙“停君别客”四字的一包金针,开国太祖赏赐给秦王府的绝本古籍——六艺先生二十五岁所著《中庸与治国三十谏》珍本,另有开国孝闲皇后赐下的食盒,一整块红玛瑙雕琢而成的小算盘……l
☆、471 三年
秦王府两个小郡王和小郡主的抓周宴,比之世子秦元劭的抓周宴斯毫不逊色,其档次之高,简直让前来参加宴会的文武百官和贵妇们,羡慕嫉妒到恨不能当场演一出胸口碎大石。
当初秦王府世子抓周宴上那本古籍就闹得现场好一顿忙乱,太傅和惠郡王甚至连同江阁老都忍不住出手了,如今可倒好,看看白色貂皮绒毯上的九州先生的
《戏虾图》,六艺先生手著《中庸与治国三十谏》珍本,号称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停君别客先生的金针一包……
所谓清流文人,所谓勋贵王孙在此刻眼珠子都红了,若非强抢小儿抓周宴上的东西传出去不说有辱斯文,且他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肯定也跑不过秦王府侍卫,若是孤注一掷去抢东西,最后还被人逮回来,简直是把老脸都丢尽了。
所以,不管心里怎样猫抓似地抓心脑肺,现在还是继续忍着吧。
喵喵和岁岁、寿寿的抓周宴进行的很你顺利,当初小勺子抓周时,因为他是秦王府嫡长子,一举一动都会被流传出去,所以言行都要慎重;小勺子抓周时被提前训练过,要抓他父王的军印,这三个小家伙可不用受这样的罪。
用孙琉璃一句话说,前边有他们大哥顶着,后边这几个小的就是来享福的……
喵喵最先出手,小姑娘最喜欢颜色鲜艳好看的东西,虽是年纪还小,小丫头的审美观已经被训练了出来,挑东西要挑最实用的,还要最好看。于是,那串七色宝石雕琢成镂空珠子串成的珠花被小丫头一把抓在怀里,怎么也舍不得丢开。
岁岁抓了一把金色的匕首,那匕首外壳上镶嵌了许多亮光闪闪的宝石,看起来花里胡哨,很不实用,但是。只有真正有见识的。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无名之物,乃是真正的削铁如泥的宝刀。
这宝刀也有来历,却是早先秦王府的当家人在和西域国交战时。从一位皇储身上夺来的防身物品,皇储被杀,这匕首也和皇储的首级一样,被当时的秦王一道敬献朝廷。当时的皇帝大喜若狂,将匕首赐给秦王以作嘉奖。
果然。岁岁两只小胳膊一用力将那匕首扒开,一道霍霍电光唰一下闪过,那明亮到此人眼目的银光,再看看匕首刃上被染红的血样。诸多清贵文官居多被吓了一跳,心肝乱颤;武将们却都忍不住虎目圆睁,双眸中闪过被雷霆还要闪亮的光芒。大赞一声,“好刀!”
这武将的嗓门大。猛一暴呵出声,周边毫无准备的贵妇都被吓得身子一颤,小儿岁岁却被没吓得,只是瞪着圆滚滚的大眼四处寻找,看见那身高马大、堪比黑熊一样的护国将军,却是忍不住呲着米粒小丫无齿的咯咯笑了起来。
护国将军见秦王府这小儿竟不怕他,心中一喜,将小东西从桌上一把抱起,就笑着和秦承嗣说,“虎父无犬子,令郎他日造化必定非同凡响,秦王府又要出一名虎将矣,秦王恭喜了,哈哈哈……”
回过神来的官员和勋贵们也都连忙道喜,俱都乱糟糟的言,“此子沿途不可限量”“二十年必定又是一军功甚伟的良将……”
众说纷纭,好似已经看见了岁岁不久后的将来在战场上驰骋杀敌的英伟模样一样,委实让池玲珑哭笑不得。
而就在众人忙不停的说好话时,被忽略的寿寿却是不紧不慢的将那张被众多清流和阁臣觊觎的《小儿戏虾图》,及《中庸与治国三十谏》抓在了手中。
侧首过来看见此景的朝臣勋贵们……简直不能更心塞了。
小郡王手下留情,千万别动怒……
清流文人们战战兢兢的看着寿寿手里的东西,心跳都要停止了,这世界,投胎当真是个技术活,若是他们也能投在秦王府,哪里还用看着一个小儿拿着心尖子的珍宝,还什么大反应都不敢闹出来啊。
秦王府三胞胎的抓周欢欢喜喜的结束,随后便又开了宴,诸朝臣们在秦王府用过宴席,这才都打道回府。
而有关这次秦王府上,三位小主子抓到的物件,也都迅速传遍了整个京都。
若是在往常,各个勋贵家的小主子抓周的事儿,是决计不会在京都闹出多大动向的,怪就怪在,这段时间京都百姓们的精神世界实在是太空虚了。
不说各位皇子家的秘闻没得听了,朝廷中的各位大臣也不在太和殿打架斗殴了,纨绔子弟也不出来强抢民女民男了,甚至连花街柳巷都不去了,更是没有再流传出,那个公子哥为那位红牌一掷千金的风流韵事,这日子太平的没有一点波澜,简直难熬死了;所以,在这当口秦王府中三个小主子抓周了,于是,百姓们终于有了可以夸夸其谈的谈资了,京都也整个热闹起来。
这热闹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京都民众们也都又投入精力忙碌期各自的生计等事情来。
时间转瞬即逝,三月里桃花盛开,万物复苏,鸟木花香,四月里植物葱茏丰茂,麦苗在天地立茁壮成长、寸寸拔高,待了五月后半月和六月时,江南等地进入了淫雨霏霏的梅雨季节,开始整月整月的下起连绵不绝的小雨来。
江南的气候贯来如此,每到梅雨季节天气便开始阴沉,整个江南地区上空的天,也就像是被捅了无数个小洞的筛子一样,开始整日里往下露着水。
雨水洒下大地,江南地区的河道水位开始上涨,然而,这在往年很正常的时间,在今年却格外有所不同。
不同处有二。一来,今年每日的降水量都要没往年多上几厘,这几厘虽说小的微不足道,然而若是一脸整月雨水量都这样“充沛”,境况
怕是不大好。
二来,往年梅雨季节虽天气一直是阴沉的。然多少都有个晴天,今年却从开始梅雨时,时间过了半月,雨水丝毫没停歇过,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下了半月,若是后半月也是这样,怕是只是用稻草和泥土混成的护堤又要决了。到时候会淹没的良田和村庄。死亡的人口,可能引发的瘟疫,……江南百官一想到届时可能会出现的境况。还有他们兴许会因为其中谋一事败露而家破人亡,不由都胆战心惊的日夜睡不好觉。
江南的官员整日里坐卧不安,京都同样不安宁。
往年到了五月底六月初的时候,御驾都是要往西山避暑的。虽说去年因为太后薨逝,行程被取消了。可京都的教养的贵妇们却没有想到,今年的西山行仍旧被取消了。
原因乃是在御驾即将启程去西山前两晚,京都竟下起了暴雨。
北方的雨不像南方的雨那样细密缠绵,温婉柔情。这里的雨一下就像是天被拳头捅了几个大窟窿一样,雷霆霍霍,闪电齐鸣。豆大的雨水从天而降,打在石阶上“啪啪”作响。院外的花草亦是被打的枝叶凋零、残枝乱叶满地狼藉,雨水落在地上,更是很快便汇聚成一条小小溪流。
这样的雨原本钦天监也预警出来了,却是猜测最多不过下三天,却谁也没想到,竟是接连下了七日的暴雨都没有停。
京都从大魏立国后,史书记载上从没下过这么大雨水,不仅冲垮了民房,更有大风呼啸,不知吹折了多少花木。
雨水就这样下着,天光一日不见晴,若是再这么下下去,不仅很多田庄被淹没,民居被冲垮,怕是护城河都要遭灾。
弘远帝最担忧的那间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就在暴雨冲刷京城的第八天,环绕整个京都的护城河终于满溢而出,竟淹没了足有千余亩的农庄,淹死了足有几十户良民,这还不算,暴雨虽没有冲垮护城河两岸的护防,然到底因为水流量颇大,激起浪涌澎湃,护城河下的震龙石竟是被触动的开始松动了。
护城河下有震龙石,传说乃是历朝历代开国时上天投下的石头,意为派真龙护守国家,然若是震龙石松动,护城河下的龙气溢散,这是大魏国祚将尽的征兆啊。
弘远帝焦头烂额的处理着事情,朝臣也都不得闲,天天提着脑袋过活,忙的脚不沾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南的灾情也陆陆续续传到了京都。
江南百姓失去居所,更有奸商抬高物价、伙同官府榨取最后一点民脂民膏,百姓不堪其负,终于揭竿起义。
这时候正值七月天,江南的百姓却苦的连树皮草根都没得吃,庄稼被长达一个半月的梅雨毁于一旦、颗粒无收;这还是夏日,若是到冬天,简直不知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江南百姓苦不堪言,此时再想起早先听说的大魏会有三年灭顶天灾,俱都开始怒骂上天不仁,皇帝昏庸。
他们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了,何况三年?
可钦天监虽说没有把暴雨要下多少日的具体时间算对,然有关天灾三年的言论确实真确无疑。
因为,就是从这一年开始,大魏当真开始了建国以来最艰巨的三年。
夏日的暴雨,冬季的暴雪,初春的霜冻严寒和长达半月时间的降雨;到了又一年五月时,眼看后来补种的稼穑长势见好,说不定今年能有个丰收年,家人可勉强迟钝饱饭,可一夜之间鸡蛋大的冰雹从天而降,将百姓们所有的希冀和期盼全都碾做尘烟。
街头俱是买儿买女的人家,或是卖身葬父的穷小子大姑娘,俱都被上天逼得无路可走,人人枯瘦如柴。
草跟树皮也慢慢绝迹,失了救济的南方百姓就如同过境的蝗虫一样,一路从东南禹州等地往较为繁华的苏州和京都方向进发,然大多数却又在半路上加入各路叛军,一路烧杀抢掠,想要在这泯灭人性的世道活下去。
这样的年景一过就是三年,三年时间果真如同当年钦天监的院监所料那样,天灾灭顶,将早先好好一个还算富庶的国家弄的民不聊生,国境内战乱四起,边境上烽烟不断。
偌大一个大魏国被分割成数部势力,南方诸州府险些脱离了朝廷的控制,然而,即便有州长管和官兵镇守,各路叛军雄起,也弄得官府苦不堪言,在屡屡攻击下,城无粮无人,后方更无接济者,就是这样的境况,多处州府接连失守。
大魏弘远三十年,这是弘远帝登基后第三十个年头,同样也是大魏国国内境况最惨淡的念头,这时候朝廷诸武将俱都被派遣出去剿匪或去边境打护国战,弘远帝在三年内老了足有十多岁,现在脾气暴戾,满头白发,性格阴晴不定,朝堂上一片风声鹤唳。
弘远三十年春,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却也是百姓依旧苦的连树根都没得吃的时候。
京都往日最辉煌的朱雀大街上,诸多难民乞丐都在排队等着京都几家勋贵府邸的管家来施粥,一辆最普通不过的黑漆齐头平顶马车,却静悄悄的停在距离粥棚不过百十米远的一处僻静的偏远胡同里。
从车上下来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容貌雅致,眉
眼隽秀含笑,透着浓浓的书卷气,看起来像个脾气好的清贵人家的书生子弟;然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子不时咕噜噜转上两圈,满透着压抑不住的狡诈和慧黠,便知这小少年绝不像他显露在外边的那么温润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