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桁远向来讨厌情绪脱离掌控的感觉,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必然要残忍绝情,成为睥睨天下的王者。所以后宫粉黛三千,他从未将自己的心放在任何女子身上。他能对任何女子温柔细语、关怀备至,无论是曾经季箫陌爱慕的将军之女李妍珊,还是爱慕他极深的穆水清。只要能利用的,他便会毫不留情的利用。
所以,当一个一个棋子跳离他的掌控时,他的心情变得烦躁不安。最严重的莫属穆水清,那个对他怯生细语完全不敢忤逆的女子如今越发的不同,无论她做的任何事,都令他惊讶无比。导致他次次看向她时,都有种很奇怪的心情,似有什么在隐隐悸动着。
这种感觉就如同第一次看见李妍珊对着季箫陌笑时,想要将她狠狠地抢过来,让她臣服在自己的身下一样。这一招,在季箫陌流连病榻时成功了。
这次母后病重,穆水清更是让他看见了另一面。看着她和季箫陌俩人温柔地哄着母后开心,一股夫唱妇随的温馨默契,他心底有一根弦被隐隐触动。
他知道,那是羡慕。
他称帝以来,母亲从未开心露过一次笑容。准确的说,季箫陌腿残后,母后便没有笑过,身子一日日不适。他多次派后宫的女人去哄母后开心,但那些笨女人却总气着母后,特别是那个淑妃。
但穆水清进宫的日子,母后一直很高兴地笑,就连望着他都温柔细语了不少,一直长时间被忽略的孤寂轻轻吹散了。
然而有一天,穆水清不进宫了。他派人招了她几次,却总是被各种推卸,不禁让他烦躁。他忍不住想,当时他若顺着穆水清的纠缠纳她为妃,或许此时穆水清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或许母后更开心。
因为母后很喜欢穆水清……
望着穆水清的睡姿有些久了,温热宽厚的手掌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那双手不仅暧昧着抚摸着穆水清的脸,甚至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衣领处。
隐隐的汗水从穆水清后背溢了出来,装睡的她立刻睁开了眼睛,装作被惊醒的摸样。
“放手!”
“醒了?身子怎么样?”
那只贼手没有离开,他笑盈盈地望着她。
穆水清冷笑:“滑胎对身子伤害极大,身子当然很虚,要不你试试?”
她发现墨发披散心中一慌,不着痕迹地将手挪了挪。
“牙尖嘴利说不过你。”季桁远忽然弯身凑到穆水清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暧昧地吐在她的脸侧,轻柔的话语令人胆战心惊:“跟着朕,比跟着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有好日子过。你是母后看中的皇后人选……”他轻轻摩挲着穆水清手腕处的金镯子,神情复杂道,“朕可以许你后位……”
其实,季桁远想了很久,自己究竟是嫉妒季箫陌拥有的想抢过来,还是因为母后喜欢,亦或者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呸!”
这次穆水清吐了个正着,季桁远摸了摸脸上含着血腥气的口水,一只手毫不怜悯的捏着她的下颚,眼中冷意浮现:“其实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到时候季箫陌看见自己的女人又在我身下承欢,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呢!”
他得手扯开她的衣领,指腹留恋在她袒露的锁骨处。
“无论你如何对我,他都不会来的!”穆水清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既然你知道他一直隐忍,自然不会为了我坏了自己的大事。你设身处地地想,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的计划前功尽弃吗?现在在你想着怎么折磨我时,他说不定在召集大军,准备进攻呢!他将会将你歹毒狠辣的所为公布于众,让你失信于民,起义造反!让你成为过街老鼠!”
季桁远这些天的态度让穆水清有些摸不着边。他将她掳来,无非是想引季箫陌上钩罢了。但有时被他看着时,又有种毛毛的感觉,似乎自己是他的猎物般。
离拐进宫已经过去一周了,时间分分秒秒地过着,穆水清就越发焦急。
她不希望季箫陌来,她不能坏了他的大事……
“你被囚禁的前两天,他的人来的还挺勤快的。”季桁远呐呐道,“但最近,倒是不行动。”
“皇宫那么森严,他肯定放弃了。你这么费尽心思地守着我,不如去做其他事。”
季桁远斜睨了穆水清一眼:“真的不在乎吗?”
拖着穆水清的事的确有点久了,他自己也怀疑了起来。
想着季箫陌可能真的不在乎穆水清,他像是终于坐不住,起身要走。穆水清高兴地大舒一口气,季桁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见他甩袖离远后,穆水清内心稍觉镇定,这些天她一直吃得极少,因为她知道食物被下了药。刚才她想激怒季桁远,并非真的想惹恼她,而是她的发簪掉落了下来,上面沾着血迹,恐季桁远生疑。
当日,她用了最后一丝力气用簪子戳着大腿内侧,深深地划开一道极深的伤口,让自己清醒一点。感到手脚似乎比刚才恢复了些力气,她忍着痛将汤药倒出窗外的花丛里。由于窗子里床很远,当时的季桁远并未想到。
擦净一路的血迹后,她坐在床上又朝着自己的大腿内侧划了数刀,期间完全不压制地痛苦地叫嚷着,让人以为她是喝了红花才如此。而太医那关,身体在极度虚弱和失血下,脉象就会变得断断续续,自然把不出什么喜脉。
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孩子保下!而她总有一天,会逃出这个皇宫,与箫陌团聚。
穆水清悄悄打开手里的纸片,瞧着纸上熟悉的字迹,泪水朦胧了眼眶。
“明日亥时,我来接你。”
穆水清知道明日亥时前自己必须逃离皇宫,否则季箫陌这个傻子就要进宫了。他这不是送死的行为吗!所以她立刻回信说:“傻瓜,我不要你来。我自己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