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薄绿色琼酿见底,上好的古瓷借着酒色和着月光泛着清冷的光华。
“少傅卿的才华叫本王好生佩服,哈哈”励王梁盛爽朗的笑声强硬的将乔言的思绪拉了回来。
“来来来,本王敬你。”小太监伶俐的端来两杯酒,梁盛接在手中,又递了一杯给乔言,一双虎目熠熠生威。
常年的军旅生涯在他硕大的双掌上结了厚厚的茧子,举手投足间俨然是大将风范,一动一静之中霸气凛然。小太监对上他亮的怕人的眸子,兀地打了个冷战,慌张退下。
梁盛无奈摇头,眸色一暗,这浑然天成的霸气让周围的人对他敬畏有余同时也望而却步。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妻子至今不也是畏首畏尾,战战兢兢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更遑论这个淡薄瘦弱的少傅卿了。
讪讪的欲收回持杯的手,不期然迎上双幽深似寒潭的眸子。淡淡的看着自己,平静如古井般毫无波澜,没有崇拜、没有畏惧、没有躲闪只是静静的打量自己。
那张平淡的脸孔绽出一抹笑意,继而一双素白的手接过酒盏“久闻励王爷大名,如雷贯耳。”
煦暖如三月春风的声音和那张脸孔很不匹配,梁盛尴尬的独个抿了口酒,换来她更加柔美的笑声。
“呵呵,看来励王爷肚里的酒虫闹得凶呢。”
梁盛更加尴尬,大手抓了抓头发“咳,那个……嗯……”
“励王爷战功昭然,为南郡立下汗马功劳,这杯酒自当是乔言敬王爷才对。”乔言眼角掠过,果见梁筠状似无意的向这边靠拢。
小太监硬着头皮过来替梁盛斟满酒,清香的竹叶味道萦绕鼻尖。
梁盛挺拔的身躯和刚毅的眉眼渐渐模糊起来……
一匹高大的白马通体雪白,四蹄乌黑,马蹄欢快的砸在青石街上,哒哒的清脆动听。
是乐飞的乌云罩顶驹!
少女由衷的笑起,向那越来越近的一人一骑跑去,身子被一双大手捞到马背上。后背贴上他结实的胸膛,这副熟悉又温暖的怀抱终于回来了。
“乐飞哥哥,你今年又迟到了呢”
“夕儿等了很久?”
马儿放慢脚步,闲散的在巷子里溜达,阵阵男人的汗味和灼热的气息吹进少女的鼻尖颈窝。
奇异的感觉从身上传来,少女讶异的回头、
剑眉星目,刚毅又不失温柔。
还好,还是乐飞哥哥。
林夕嘴角挂笑,身子不自然的向前移了移,和身后的人拉开一条缝隙。她刻意瞒下心中的不安和警戒。
怎么会有危险的感觉呢?他是最最疼爱她的乐飞哥哥啊,是曾经海誓山盟的良人啊。
少女的直觉没有错,原先记忆中青涩的少年如今已是成熟稳重的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昔日的宠溺越发轻浅,取而代之的是霸道而强烈的情、欲。
和其他的男人一样,对上那张绝世倾城的面容时眼里隐藏不住的情。欲。
等待时的喜悦悄悄退去,林夕的一颗心重新冷却。
难道陆嘉说的都是真的?
“夕儿在想什么?累了么?你身子不好,以后不要站那么久。”男子胳膊一紧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低头在她的额头留下一吻。
这个常常做的动作,让林夕安下心来,摇头轻笑,在想什么啊,这样宠溺自己的人只有他啊。
林夕舒服的闭上眼睛将全身的重量都倒在男子怀里,卸下所有防备,头微微扬起“乐飞哥哥想夕儿没有?”
“自然,”邵乐飞把着林夕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这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人。”
弱水三千,我独爱一瓢饮。
直到此刻,只顾着沉溺在喜悦中的林夕不曾想到,这个夕阳之下,青荇道间,马背之上和他相约百年的男人,即将怎样残忍的在她全部的生命里烙上悔恨的烙印。
梁盛是个急性子,看见乔言端着酒杯发愣,自己就嚷嚷起来。
“哎呀,这酒淡的像水,敬少傅卿这样的人只能用我们军中的极品西塞烈,来人,给本王换西塞烈来!”梁盛炸雷般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西塞烈,边塞最烈的酒,连那些套马杆的壮汉都不敢多饮的烈酒。他要拿这酒敬这个风吹就倒的乔言么?
梁筠拉了拉梁盛的袖子“四弟,少傅卿身体不好,今日已是饮了不少,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思绪不听话的继续翻转,不堪的回忆涌了上来,谁能让她马上醉倒才好!
乔言甩甩头,勉强笑道“闻名边塞的西塞烈么?好气势的名字,拿来敬王爷再合适不过。”
梁盛几乎傻掉,看乔言刚才与众人对饮的架势知道她酒量不浅,却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大胆,心下赞许,抬手就倒了两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