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因有性山难转,你若无心我便休。
不知怎么的,梁筠一路往宫里去的时候,脑子里就想着这两句。从东暖阁到憩然居,都在一座宫城里,说远不远,而对于他自己来说,又是说近也不近。
梁筠并赵武和陈杼两个一起并排走着,嗟叹着,越走越慢,似乎前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踌躇不前。赵武终于忍不住说道:“王爷上阵厮杀都不惧怕,去见个人就那么难?”
陈杼拿扇子一敲他的大黑头,“别乱说话,王爷自有他的难处。”
“这有什么难的,既然王爷自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想要如实相告,那就大大方方的带上好酒好肉,好礼相待,那少傅卿不是不讲理的主儿,见到王爷如此,一定会那个……什么释前……的。”
陈杼斜睨他一眼,淡淡道:“冰释前嫌。”
“啊,对,冰释前嫌。”赵武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搬起来就用。
“还对?对什么!王爷和少傅卿之间原本没有冰,王爷这次去了对她从实说起,才是给两人中间加上一块冰,你懂什么?”陈杼翻着白眼儿没好气的数落他。
“这么复杂么?”赵武摸着脑袋,被陈杼说得不敢再大声,“属下一直以为,做错了事,还是承担起来比较好。”
“承担。”梁筠念了一遍,豁然开朗似的说,“好,阿武这句话说的好极了,本王这就去有所担当。”
说完,自己昂首阔步的往前走,比刚才快上两倍不止,将赵武和陈杼甩在后面。
赵武被梁筠突然的举动震得半天没反应过来,“你倒说说,咱们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对少傅卿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事啊?”
“不是少傅卿不能原谅,而是他自己不能原谅自己。”陈杼叹了口气,将扇子别好,“走吧。”
憩然居,灯光弱见,依稀有女子的影子映在墙上,手里捧着一卷书似的,看起来让人心中不由宁静。
梁筠并没有让小内侍们通报,而是直接唤来黄莺,低低嘱咐她进去通禀一声。等到乔言开门打算迎接的时候,他的人已经站到了屋门之前,乔言一开门险些和他撞到一起。
天很黑,阴雪的天气总是夜幕低垂,一颗星子也无。
这样的夜晚中,乔言一身浅白色的便服站在青石阶上,有一种超脱欲飞的超然宁静。
梁筠吸了一口气,平静心神,拱了拱手,并未说话。
乔言也没有给他问安,只是将身子一侧,将他让到屋里。
尽管一个王爷大半夜的夜访臣子的住所有些不妥,况且这个臣子还是个女臣子,但两人都显得十分坦然,并未有什么避讳似的。
黄莺和萍儿留在门外守着,免得旁人打扰,屋里只剩下梁筠三个,乔言和万年冰山小印子。
上了茶以后,小印子就退到乔言的身后。梁筠多看了他几眼,这才开腔,“墨云的伤可好了?”
万千解释的语言,一开口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