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的事岳靓也被禁足,跟她在家里大眼瞪小眼,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最多到小花园里浇浇花、遛遛狗,这样还有警卫和阿森跟着,安全无虞,生活单调而无趣。
近些日子“富联”的活动也少了,据说是受到大人物的打击。这大人物还真闲,连这种事都要过问,当真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包庇亲眷吗?民主社会什么时候成了一家的天下?公平正义都是说给无权无势人听的,这腐败根深蒂固,五千年传承下来,只有这些被发扬光大。
该死!没想到因为她的事连累朋友们,她心里过意不去,只能通过电话和qq一一跟她们道歉。
又下雨了,柔柔细细的小雨不似北方的大气磅礴,颇有南方婉约的细腻,烟雨朦胧,就像一道无形的网,困住了她。
剪不断,理还乱的不是这场秋雨,是她惶惶不可终日的心,真想不顾一切拼个鱼死网破,但一想到任性带来的后果,她却步了。
雾蒙蒙的天阴郁郁满布乌云,太阳已经许久不露面,狂肆的风掀起一个个气旋卷过沉寂的小院,在凄风厉雨里摇曳的残花败叶抖动纤弱的枝叶,努力想要稳住身子,却只徒劳,随着风雨摇摆。
一颗颗雨滴顺着卷曲的叶面落下,穿过几片凋残的花瓣枯叶,悄无声息地没入泥土中。
室内的气压低得人透不过气,空气里弥漫着死寂,打开窗,一阵冷风夹着细雨飘落她身上,舒缓了些压抑。她干脆跑下楼投入这场秋雨中,迎着风,淋雨。
细小的雨滴打在她身上,像针扎一样疼,风吹来一阵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畅快。
林森撑了把大伞这在她头顶,“小姐快进去吧!淋病了可不好!”
岳靓也撑着伞出来,“是呀,小岩。我知道你担心雷伯父、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爷爷帮你的,爷爷已经答应最近找大人物好好谈谈了,相信事情很快就能解决的。”岳靓的脸上有一层浅浅的哀愁,为了好友的事她求了爷爷很多天,直到今天爷爷才松口。
“不必麻烦岳爷爷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不要再把岳爷爷牵扯进来了。我没事,你们进去吧!”江若岩接过林森手中的黑雨伞,将二人赶回屋里,自己仍留在雨中。
岳爷爷虽也是中央高官,毕竟比大人物低了那么一级,就算是能说上话也要搭上老面子,且不一定能说得动。大人物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刁钻古怪,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情,与岳爷爷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不要到时候好话说不成,反倒连累岳爷爷。
“富联”那么多人都不敢出头,她怎么能让岳爷爷独自冒险,还是算了。她惹得祸自己想办法吧!如果郝秦寿只对付她自己的话倒也无所谓,可气的是他连她公公婆婆也不放过。
第一次恨自己无能,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冲动,第一次害怕,作为雷厉风的妻子,雷家的媳妇,她应该替雷厉风照顾、保护公公婆婆。现在反而害他们失去工作,受尽郝秦寿白眼。叫她怎么不气、不恼、不恨?
郝秦寿,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心里燃着一团火,愤怒的火焰从心口凝聚透过血液烧遍四肢百骸,冲破骨肉、肌肤,灼伤了她的肌肤,烧热了她的大脑。
冷静!她必须冷静。冲动的代价一次就已要命,再来一次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房间里的空气如此稀薄,气氛如此低迷,除了唉声叹气,就只有雨声,叫她烧的更厉害了。
雨,让雨来浇熄她的冲动和愤怒,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冰冷的雨水打在滚烫的身上,稍稍降低了身上即将沸腾的温度,她仰起头,深吸一口气,不想吸入一颗雨珠,堵在鼻腔,咳了起来。
岳靓和林森在唤她进屋,她不理会,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控制不住情绪拿刀去找郝秦寿拼命。
雨势渐渐转大,已经能听到雨珠敲打树叶的声音,朦胧的水雾却在大雨中消散,阴霾的天也渐白。
扔掉雨伞,仰着头迎上风雨。她相信风雨过后仍傲然挺立的才是最美的花,期待雨后的彩虹。
别墅的门口一辆军绿色悍马停住,一道军绿的身影奔进雨中拥抱住江若岩。“小丫头谁准你虐待我老婆的?”
是她眼花了吗?为什么看到雷厉风的脸孔?是她耳聋了吗?为什么听到雷厉风的声音?揉揉被雨水模糊了视线的眼,真真切切碰到那张在午夜梦回思念了无数遍的脸,细嫩的手被他下巴上冒起的青色胡茬扎的痒痒的,她终于确定抱着自己的是他。
“雷厉风?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江若岩眼眶一热,分不清脸颊上流的是雨还是泪。
捧着她的脸,雷厉风低下头,以彼此最熟悉的方式证明。
“你怎么回来啦?不是说要到过年才能回来吗?”江若岩趴在他胸膛喘息,眷恋他身上阳刚的味道,原本冰冷的身子立刻暖了起来,惴惴不安的心有了依靠。
不见面的时候想念,见了面无言,她只拿那双秋水明眸瞅着他,长长
的眼睫沾染了些许水雾。
雷厉风心疼地以指揩去她脸上的水渍,不想还未揩干雨水又落了上来,触到她的身子有些冷,于是抱紧了她。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自责?”江若岩捶打着雷厉风的胸膛,绷在心里的那根弦倏然放松,既高兴又愧疚。他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像个骑着白马的英雄,为她扫平一切崎岖。心里开心的紧,说出来的话却是责备,她总是言不由衷。
“我到军委开会,顺便来看看你,不能久待,明天一早就得回去。”雷厉风捡起地上的伞遮在她头顶,一手抱起她走向悍马。
他刚从国外回来就接到林森的消息,险些吓掉了他半条命,抢了政委的差事匆匆到军委说了几句话就来找她,直到看到她安然无恙那颗心才算放到肚子里。
听着汽车引擎在空气中激起的噪声,林森哀怨地发现自己又被抛弃了,这两人未免也太旁若无人了吧?好歹他也是他的手下,她的保镖,怎么从来都只落得被遗忘、忽略的份?唉——长叹一声,林森认命地借了岳靓的车尾随他们而去。
站在落地窗前摆了摆手,岳靓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什么时候能遇到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又为自己所爱的男子,也许该给吴喆打个电话。兴冲冲拿起电话,想到答应爷爷的那个条件,又放下。
算了,既然婚姻不能自主,还去招惹人家做什么?这样的男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心里期待也能有那样一场艳遇,撞上一个一眼就认定彼此的男子,相守一辈子。女人啊,总是幻想自己是白雪公主,可是骑白马的啊,也有可能是唐僧。
驶近两人的爱巢,雷厉风将车子靠边停在了距离别墅尚有三四十米的岔路口,柔情的眼神倏然变为凌厉森冷,车里的气息渐浓。
“怎么啦?”江若岩紧了紧披在身上的他的衣服,打了个喷嚏,不明白他的神色何以突然转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四五个黑衣黑裤的青年男子大雨天还戴着墨镜在她家门口张望,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被报纸包起来的扁长东西。从雨伞上滴落的雨水打湿了报纸,露出来银色的金属寒光,那是——砍刀!
看来郝秦寿是狗急跳墙了,所有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禽兽。
他们打算杀了她?恐吓她、暴打她一顿?还是强暴她?抓她去给那只禽兽糟蹋?香港电影里血腥暴力的情节从她脑子里闪过,江若岩不由打了个寒战。
“你留在车里别乱动,我去看看!”雷厉风手搁在车门把手上,脸色比今天的阴云还暗寒,眼中是杀气腾腾的阴骘。
他是想下去跟他们拼命吗?
“不要!”江若岩拉住他,“我们报警吧!外面下着雨呢,别淋感冒了。”
车门开了一道缝,一条腿已经跨出去的雷厉风揉了揉她被雨水黏在一起的头发,朗声一笑,“小丫头,你是不相信自己老公的身手吗?这几个跳梁小丑我还不放在眼里,乖乖等我回来!”
相信是一回事,担心是另一回事,他们有刀呀!江若岩抱住他腰不肯松手,浑身发抖,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
“我……我头好疼,身子好冷,会不是感冒了,你送我去医院吧!”
这丫头,说谎也不打草稿。明知她说谎,雷厉风仍是探了探她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感受到她的不安和颤抖,将她的身子抱紧了些,拍着她的背安抚,“好,我不去了,你别担心了。”
既然自己不出面,那就如她所愿交给警察处理吧!一个电话,莫问津带着便衣警察在十分钟之后赶到,将打手们抓上车。
“队长,我回去一定帮你好好招呼这帮混蛋,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找小嫂子的麻烦!你放心,大人物咱惹不起,这些小鱼小虾还不在话下。”
“谢了,兄弟。”雷厉风握起铁拳捶了莫问津一下,这是他们在部队时表达感情的方式。
莫问津回了他一拳,搔着后脑勺,愧疚地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嫂子,上次放走了郝秦寿那个大y魔,以后我会派人加强这一带的治安巡逻、监控,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对不起,队长,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上面传下话来,不准过问跟大人物有关的任何案子,这些流氓抓回去也只能以非法持械罪论处,不能深究。
“我知道。”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就算是他们局长也不敢得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送走了莫问津,雷厉风先下车将别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才让江若岩下车。
“小姐,雷先生,怎么都淋湿了?我去煮碗姜汤给你们驱寒。”张嫂拿来拖鞋给他们,接过江若岩的行礼整理好,进厨房煮姜汤。
看着张嫂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雷厉风的军嫂培养计划被打乱了,他不得不承认张嫂是个很好的保姆,而他的妻子确实需要人照顾。
娶个千金小姐还真是麻烦!
不过,谁叫他爱着麻烦呢?
看来她是修不成就有中国传统美德、独立自主、坚强、
任劳任怨的标准军嫂了,千金军嫂也不错!
没有着急互诉衷情,雷厉风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忙着在别墅里安装监控系统,接着又从保全公司调来四个人轮班看守,给莫问津打电话要他密切注意郝秦寿的动作。调动一切可调动的力量来保护妻子、父母,务必使他们不受一丝伤害。
再住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回来的路上跟江若岩商量让她暂时搬到二环父母那里,谁知她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宁愿住在别墅或是岳靓家里。
想必二老多少会迁怒于她,既然她着实不愿意,他也只能作罢。但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住在朋友家里,那只能说明他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雷厉风站在落地窗前,点着一支烟,嘬了一口,重重吐出烟圈。
有一天无意中发现她也吸烟之后,两人达成共识,共同戒烟。从那天起他就没有抽过烟了,但是今天不知怎地,他喉咙涩的紧,心里揪着,想着她在雨中像凋零的花瓣般无助的模样心就抽的厉害。她是那样高傲狂野的玫瑰,总是昂着高贵的头,可如今那些吓唬人的尖刺都被拔了,风雨里他依稀听到低低的呜咽,是她在哭吗?
曾经发过誓不让她再掉一滴眼泪,可她的眼泪却一次比一次掉的凶猛,就像一颗颗子弹击中他的心,碎裂成一片一片。
听到脚步声,他赶紧掐灭烟蒂,调整好情绪和表情,吃了颗口香糖,坐回液晶显示器前调试监控器。
沐浴出来,江若岩坐在沙发上擦头发,不时抬眼看雷厉风,嘴角弯弯,眉眼弯弯,脸上荡着淡淡的春晖,恍如千树万树桃花开了。
他就像一座山,静静地存在,不管春夏秋冬,枯荣兴败,她这株玫瑰都长在他的脚下,睡在他的怀中,绝世风华只为他绽放,醉人馨香只在他身边萦绕,扎人利刺只对他收起。
什么也不做,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心里温暖,什么也不怕了。
端过张嫂刚煮好的姜汤递给她,雷厉风坐在她身边,“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连大人物都敢招惹?怎么也不先跟我商量就莽撞行动?郝秦寿的事自然有公安机关介入调查,你又何必自己惹祸上身?”听她说完事情的始末,雷厉风心惊肉跳,抱着她的手在发抖。他虽常年在军营但说到底也是在北京长大的,对于政界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对大人物更是如雷贯耳。
“我怎么联系你?电话打不通,qq不在线,你一去上班就像人间蒸发,我能怎么办?妈又不为我做主,我只能自己拿主意了嘛!我是你老婆耶,你总不能让我白白被那个混蛋欺负连反击也不让吧?我相信如果你在这里的话也不会放过那只禽兽的,说不定你的手段比我还厉害呢?”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她不想跟他呛声的,江若岩咬着唇懊恼。
刚刚她说到郝秦寿当众调戏她,在办公室里暗示她接受潜规则的时候她没有露看他手上暴起的青筋,和眼里喷出的怒火。
这个冷静深沉的可怕的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打她主意,一遇上总会化身冲动的猛兽恨不能将对方撕碎,绝对不会有时间理智地思考的。
“别咬伤自己!”
雷厉风淡淡弯唇,算是默认了,带着薄茧的手轻轻刷过她娇嫩的唇,将之从编贝玉齿中解救出来,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上的毛巾为她擦干刚洗完的长发。
还真被她说对了,就算是他在她身边的话遇到这种事也不会比她冷静的,说不定会直接找人痛殴郝秦寿一顿,打断他一条腿,让他永世不能忘怀——招惹他女人的下场。
郝秦寿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后台。那可是素有“冷面阎罗”之称的大人物,处事极其狠辣,连李副司令都闻风丧胆不敢在他面前抬头,在京城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最要命的是他极其护短,对自己家里人非常纵容,是他最为忌惮的。
不是怕,是不打没把握的仗,要打就要一击即中,不给对手反击之力。但是仅凭他一人之力并不容易,只有从郝秦寿身上下功夫,如果能让他们交恶,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只是他最近任务紧,没有时间筹谋,只好暂时搁置,先确保小岩的安全再说。只有把小丫头放在他眼皮底下才能放心,不然他在部队也不安心。“小丫头,跟我去部队住几天吧?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工作的环境吗?”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神态安静祥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柔情和宠溺,比春风更醉人。江若岩枕在他膝上,眼皮渐渐合起来,听到他的话后重启,击玉鸣泉般的嗓音透着兴奋。“可你不是说你们部队是秘密部队,不让家属进去的吗?”
她的欣喜若狂仅维持了三秒,又黯淡下来,想到上次送他到门口就被他拦了下来,说是部队有纪律不准本单位以外的人进入,为此她还发了点小脾气,但终究也只能在门口与他送别,这个狠心的男人不顾她依依不舍的离愁别绪,进了门头也不回就走了,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
正常情况下是不行的,但是他申请了随军,那就没问题了。
随军?
江若岩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两个字,那会让她感觉自
己是他的附属物,但是想到能去他的部队看看,也就释然,没那么多不快了。
他连部队番号、职务都对外保密,神秘得不得了,自然引起她的好奇心。也好,住在岳靓家里虽安全总是不太方便,岳爷爷倒是没什么,但岳靓母亲的脸色看就难看了,她们这种正室素来瞧不起她这种私生女,总是在无人的时候明里暗里挖苦嘲讽,她也不想继续住了。
岳家不能住,雷家更不能住,她没有脸面对公公、婆婆,即使他们没有责怪她一声。
“厉风,你怪我吗?”手肘横在车窗边,江若岩一眼不眨看着专心开车的雷厉风,问的小心翼翼、惴惴不安。越是临近雷家她就越难受,害怕见婆婆那双冰冷的眼,被那样的一双眸子瞅着周身就像结了冰,冷得心都凉了。
打了个哆嗦,她往后撤了撤身子,靠在椅背上,眼光却没有移动。
应该是怪吧?否则他为何会沉默这么久?连转过头来看她一眼都不曾。
有她这样的妻子他一定很为难吧?
他是个侍亲至孝的人,却要夹在她和婆婆中间左右为难,也真难为他了。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爸妈也不会怪你的。”雷厉风没有转头,目视前方,腾出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放在自己膝上。
雨刮器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挡风玻璃上的落雨,整个北京都在雨中,漆黑的夜里,风雨如注。
怪她吗?也许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担心和心疼。
自从认识她以后,他的心就没老老实实呆在胸腔里过,总是提到嗓子眼,悬着。
十指相扣走出电梯,江若岩身上一阵寒冷,打了个激灵,接着咳了一声。
“冷吗?会不是感冒了?”雷厉风手覆上她的额头,探了探她的体温,还算正常,遂把她抱住,紧紧拥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按完门铃才放开她。
“小风,你怎么回来啦?也不打个电话?”来开门的是雷父雷颂。
“爸!”江若岩从雷厉风身后探出身子,带着歉意怯怯地叫了声,低着头跟在他后面走进客厅。
“小岩也来了?快进来!外面下着雨呢,你们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明天再过来就好了!”雷颂嘴上这样说,但是嘴角弯曲的弧度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有多高兴。吩咐保姆去泡儿子最喜欢的普洱茶和儿媳最爱喝的伯爵奶茶。
“爸,你们还好吧?有没有人来找你们麻烦?”雷厉风方才上楼的时候刻意留意了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仍是不放心。
雷颂明白他所指为何,和煦一笑,化开儿子心头阴霾,“我们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你爸妈可是人人抢着要的,麻省理工、哈佛、剑桥、牛津排着队等待答复呢!只是我和你妈决定暂时退休,趁着身体好到处走走,我们约好了要环游世界呢!年轻的时候只顾着拼事业、照顾家庭,现在难得轻松,你看我都胖了三斤了。”像是怕儿子不相信,他拍了拍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怎么会没看到爸爸眼里的苦涩,天生耿直的人不会演戏,自以为说的轻松自在看在旁人眼里却是强颜欢笑。将几十年岁月都奉献给c大的父母骤然离开朝夕相伴的校园、同事,而且是以不情愿的方式,又怎么会开心、甘心呢?
都不是爱旅游的人,这些年父母经常往国外跑,大多数国家都去过了,断不会无缘无故兴起环游世界的念头,想来应该是想避开郝秦寿那个混蛋的缘故。
也好,出去散散心,慢慢适应这种闲适的生活。
雷厉风眼眶有些湿热,低头喝了口茶,晃着白瓷茶杯里深墨色的茶汤,略带苦涩的茶汤滋润不了他暗哑的嗓,“那就好,你们的钱够不够用,不够的话我这里有。”
雷厉风翻开皮夹取出自己的工资卡,卡上的钱不多,但是他的心意。江若岩也递上自己的卡,知道雷厉风把钱都给了他,卡上不会有太多。
雷颂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儿子、媳妇孝顺,将卡推还给两人,他们老两口的工资颇高,再加上奖金、补助、稿费等等一年下来不下百万,平时花的也不多,哪用得着跟儿子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