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当然是把她给闹醒了。
她似乎竦然一惊,被什么蛰了一口般弹跳着坐起来,“你!叔叔,你怎么在这里?我明明反锁了门,你……怎么进来的?”她扭来扭去看门和窗。
季少杰好整以暇地继续侧躺着,她惊惊慌慌的样子颇为有趣,令他不由有些想笑,声音戏谑微哑,“宝贝儿,你不知道还有一种叫钥匙的东西吗?”
她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他,睡得有些蓬乱的头发拱起来,似乎他是私闯禁地的不法份子。
他勾着唇角,无辜地伸展四肢在床上躺平,“这可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轻易地,他便点中了她的软肋。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和介意,她才是借住的那一个。即便这人说得再好听,说什么有他的地方便是她的家?可是,怎么可能!她是他的谁?她终究只是那个被一再驱逐和放弃的……孤女——一个她努力回避了十三年的词。
的确,她这样住在他的地方,算什么呢?
难道,就是为了像这样被他突然闯进来为所欲为么?
可是!可是,她又该去哪里?前几天觉得自己想清楚了,想重新回到钟家去,可那堆重新燃起来的火焰,今天在内衣店里又被浇灭了。
她能去哪里?谁能告诉她?她的心被他无意的一句话说得揪起来,紧绷绷地痛。
季少杰终究不忍看她沮丧失神的样子,坐起身来,懒懒伸指去掠她的乱发,“宝贝,晚饭吃饱了没有?”
他这话问的突然,落落躲开他的指,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耳朵却听得脚步声响,房间角落里传来他的声音,“吴妈说你晚饭吃得很少,宝贝,我请你吃蛋糕。”
她愕然回过头,恰这时,微芒亮起,开始是一簇,继而更多。
她呆呆地看着那片光,小嘴微张,忘记了生气。
她看见了什么?——
三层巨型落地蛋糕,最上面一层正被依次插上蜡烛。
月光下,她这才注意到,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白衬衣,领带,像个绅士般微弓着身体,正将蜡烛亲自点燃。
此时,她才惊觉,空气里都是甜甜的味道,花香,蛋糕,酒香。
不知何时,地板上竟撒满了玫瑰花瓣,而在一片奢靡的暗红里,那个男人修长挺拔,含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