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和

沈梦早在被傅辰渊抱下车的那瞬间就醒了。

嗯,醒了。

怕被他说教,怕被老爷子和儿子联手说教,更怕听到老管家苦口婆心的话,她只好先借困了的名义躲避,之后……之后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与其面对傅家三代,不如面对他一人。

装睡好难,没有技巧可言,就是闭眼睡觉,还得保持呼吸均匀,身体不能乱动,以及心跳不能过快。

闭眼没问题,呼吸均匀没问题,身体不能乱动也没问题,可是,她的心跳好快啊,估计快得他能听到了。

心跳加速的原因是因为他把她放在了床上,单手解开了她内衣的扣子,他收回手时,指腹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胸骨边缘。

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仅仅只是微小、意外的碰触,都能让她心跳加速,甭管他们恩爱亲密多久。

四月中旬,脱去冬衣,换上三件套春装。她为了省事,穿的都不是套头的衣服,可以直接解开钮扣脱掉的那种,她很快就被傅辰渊脱去外衣,只剩下贴身的打底衫,她一沾到枕头就侧卧而睡,背对着他。

背后静默了几分钟。

脚步走动的声音,她衣服被放在床尾沙发上的声音,窗帘被拉上的声音,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里面的流水声音……

她悄悄睁开双眼,室内光线依然很明亮,傅辰渊只是拉上了蕾丝窗帘,她不敢乱动,竖起耳朵偷听卫生间里的动静,除了流水声她听不到其他声音。

奇怪,他在洗澡么?这个点?

一分钟后流水声停止,她立即闭上眼睛,装作入睡的模样,心里却在胡思乱想,他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

傅辰渊没有洗澡,只是洗了头发,每当他有压力,火气大得要骂人时,他就喜欢洗头发,头发清爽了,他的脑子也会跟着清爽,起码没有那么暴躁。

他一边用干毛巾擦拭头发一边开门离开卫生间,看了一眼‘乖乖睡觉’的小女人,他本来清爽的脑子又开始浆糊,眉头下意识皱着。

定定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他脚步一转,走向窗帘处,撩起白色的蕾丝布料,推开移门,来到阳台。

他把已经潮了的毛巾随手扔在栏杆上,伸手到口袋里摸了一圈,烟盒里的烟全部被他抽掉了,在中医院的停车场上,他的车里。

自伦敦之行后,他就再也没有抽过烟,他算计了她的受孕期,不想让她吸二手烟,他要给她一个最好的怀孕环境。

她的受孕期他可以计算,她玲珑剔透的心,他只能算计到百分之八十,余下的百分之二十,她始终不愿意让他碰触。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小秘密,都有小九九。

她的秘密是什么呢?

沈梦听见他去了阳台才再次睁开眼睛。

他刚才沉默地站在床边看她,她能够感觉到,事情大条了,这男人这么聪明,她的装睡,他竟然懒得拆穿。

他还洗头发了,空气里流动的香气提醒她,他没有选择用她喜爱的那个品牌,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他一直放在卫生间里,自从她来了后就再也没用过的男士品牌。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今天的她表现不好,让他生气了。

唉,她到底要不要醒来去哄哄他呢?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沈梦很久,因为五分钟后有人敲响了房门,老管家来送饭了。

她又一次闭上眼睛,算了,还是让他先开口说话,叫醒自己吧。他不点破,她就装睡好了。

“少爷,午餐准备好了。”

傅辰渊听到敲门声没有立即动,几秒钟后才拿走栏杆上的毛巾返回室内,他朝床上投去一瞥,小女人还在‘睡觉’,半小时内连姿势都没换过,傻丫头,明明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却怕他责怪她,一直憋着动作装睡。

他勾起嘴角,收回视线,走去开门。

老管家聪明地没有多嘴,也没有乱看,他把手里的托盘递交给大少爷,一个字都不多说,微笑转身离去。

傅辰渊关上房门,转身走到卧室里唯一圆形茶几那里,他把托盘放上去,挪开椅子坐下。他没有去叫小女人起床,径直掀开盖子,拿起筷子开动。

沈梦早就饿了。

医院里的那顿早饭很快就消化了,此刻饭菜的香味不断传到她的鼻间,引诱她的食欲,勾引她的味觉。

哼,傅辰渊太过分了!太小气了!太不大度了!

她忍着饿意,翻身背对阳台,把脑袋埋进被窝里,强迫自己不去闻饭菜香,她会自然醒来后再下楼去和厨娘要午饭。

她把手放在小腹上,心里默念,孩子,别急,等你爹地吃完,妈咪带你下楼用餐。

奈何祈祷不顶用,饿意越来越强烈,连胃都发出了抗议,刮得她难受。

晕死,要不要服软!要不要服软!要不要服软!到底要不要服软……

沈梦纠结,咬唇,柠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注意到她身后的床凹陷了下去,直到一

双大手搂住了她的腰身,带着她从被窝里出来,抱着她坐起,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傅辰渊主动示好了。

“饿得难受为什么不开口?主动开口就这么难吗?”

她靠在床头,睁开眼睛,他手里捧着一碗加了菜的饭,白米饭配新鲜的素菜和荤菜,看得她食指大动。

她咳嗽一声,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碗,拿起碗里的勺子,在开动之前,终于抬头对上他的黑眸,可怜巴巴地央求,“老公,先给我喝口汤呗。”

他的眸底倒映着她的身影,她都能看到自己撒娇谄媚的小模样,以及渴望重新恢复邦交的想法。

她等啊等,也没等来男人一句话,只等来了一碗汤,没有任何腥气的猪腰蛋花汤。

她手里捧着饭碗,没法端汤碗,只有就着他的手,低头喝汤,连喝了小几口后,她开始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他不说话,她还是认真用餐好了。

她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饭,傅辰渊就端着汤碗离开了床铺,她眨了眨眼,嚼着饭菜,在开动第二勺时,他把小饭桌架在了她面前,把托盘也拿了过来,都放在了饭桌上,还伸手把她手里的饭碗也拿了过去。

“坐过来一点。”

她抬头看着他,他表情淡漠,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很开心,语气、动作都很温柔,可是她就觉得她被他冷爆力了。

她坐直身体,靠过去,拿起汤勺喝汤,暗忖填饱了肚子再说。

俩人在安静里用了午餐。

饭后,傅辰渊让佣人过来收拾了碗筷,他打开移门,让室内的空气流通,散去饭菜味,“我去隔壁书房,你自便。”说完也不看她,就转身离开房间。

沈梦穿好衣服下床,先去卫生间漱口,然后出来在房间里发了会呆,叹气,离开房间,下楼去饭后散步。

楼下客厅没有人,佣人也不在,她想了想,就走到厨房那里,从偏门转出去,到花房里晒太阳。

她在花房里转了一圈,觉得此刻是个胎教的好机会,于是逐一把花草植物数过去,辨别它们的名字和作用,一圈下来后,她还挺自娱自乐的。

从花房出来,她打算再去湖边转一圈,没走几步就接到了向东的电话,“梦丫头,在散步?若是你在散步,顺便到门口来接我,我在门外。”

这还是向东第一次来香山别墅找她。

沈梦挂断电话,脚步一转,换个方向,往前方的大门口走去。

她对门房说了一声,门房就开启了小门,向东言笑晏晏地踏进来。

“傅大少把你的作息时间发给了我们,所以我特地挑了你散步的时间。”向东走到她身边,开口就是解释她的疑惑。

沈梦微微一笑,内心却一动,怪不得她的休息时间都无人打扰,“老板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向东没有急着说出拜访的目的,不紧不慢地走着,环顾四周,“这里环境真不错,梦丫头,豪门阔太太感觉如何?”

豪门阔太太呀。

如果是一心想当豪门阔太太的女人,被圈养在这里,感觉当然好。

她笑了笑,不正面回答,“还可以,说吧,向东先生,到底找我什么事?”

向东哂笑,他就知道这丫头耐不住寂寞,他在喷水池旁站定,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报名卡,“喏,这是米兰大赛正式报名卡,组织方把卡片寄到了公司,我就亲自给你送过来了,你按照上面的网址登录输入你的基本信息就行。”

沈梦接过卡片,迫不及待地展开阅读,卡片上用英文写着邀请,有她的英文名,“你可以让辰皓带过我的,大老板亲自送过来,一定是有内幕和我透露对不对?”

向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聪明的丫头。”

“咦,你的卷发剪掉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她剪短了头发。

沈梦拍开他的手,笑道:“怎么,辰皓没和你说啊?”

向东把手收回,插到裤子口袋里,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那小子除了工作外就是忙着恋爱,哪有时间和我聊你的事,都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向东也发现辰皓和海花谈恋爱的事了?

沈梦没有注意到她和向东亲密聊天的情形被楼上的傅辰渊全部看在眼里,这下本来没事也有事了,矛盾升级,冷战时代到来。

她抓着向东的手,小声嘀咕道:“你发现了?”

“喂,你现在是孕妇,请自觉点。”向东这才发现有好多佣人有意无意看向这里,他晃了晃自己的手,示意梦丫头注意一点形象。

沈梦收回自己的手,她刚才就是下意识的行为,“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干爹,名正言顺,你怕啥。”

说归说,她还是远离了向东一些,她可没忘记楼上还有一只生气的天蝎男呢。

向东听到她这么说,立即看向她平坦的小腹,“哟呵,小家伙被我死皮赖脸追来当干儿子,你这次为什么没有拿乔?直接就让我再做一次干爹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路遥知

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这个干爹确实不错,认了帅宝,当然也要认帅宝的弟弟或者妹妹。”